两个人站在那个细长吧台两侧吃牛排,栾念吃了两口,又转身去榨西瓜汁。他觉得自己的胃被什么东西腻住了,迫切想喝点凉的。也因为他抬眼看到尚之桃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让他心痒难耐。
八成是空窗久了。栾念找不出什么合理解释来,忽略了他之前对尚之桃生出过的念头。一杯西瓜汁里有多半杯碎冰,好不容易压下心头那把火。却听见尚之桃对他说:“可以给我一杯西瓜汁吗?”
尚之桃也渴,她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腿软,说不清为什么。
栾念放了一杯西瓜汁在她面前,看她吃完牛排,又喝了西瓜汁,她好像吃的很开心,眉眼弯弯,温柔异常。吃过了对他道谢,姿态乖巧:“谢谢luke,那我不打扰您啦!”
尚之桃穿上外套走到门口,她想回头跟栾念告别,却看到他靠在墙上,看她的眼神幽幽的,与平常有那么一点不同。尚之桃想起今天栾念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她心中涌起的那丝疼意,告别的话堵在喉咙里。就那么看着栾念,眼神怯怯的。又写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她自己说不清那情绪是什么,从哪儿来的,又将在哪里宣泄。
“你有男朋友么?”栾念淡淡问她。
尚之桃摇摇头。
“你接受一夜情吗?”栾念又问她。他问尚之桃是不是接受一夜情,好像他经常一夜情一样。
尚之桃没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她从前的浅薄认知里觉得性跟爱是有关联的。可现在栾念问她,让她思绪很乱。她摇摇头,却又点点头。身体下意识向后,却被栾念堵在了门上。
他的吻铺天盖地令尚之桃透不过气,她有点想走,可当她的掌心触到他的心跳,她缴械了。尚之桃分不清自己遵从的是欲/望还是心动,她只是觉得她想留在这里。
栾念尝到她的舌尖,还有西瓜的清甜,碎冰的微凉,鼻腔涌入她干净的味道,那么不寻常。
年轻的女孩一旦情动,就会将身体内翻涌的情感倾泻表达,淋漓尽致却又乖巧柔软,哪怕栾念凶狠异常,她也觉得那好极了。
栾念想要一段单纯的性关系,他不用投入过多感情、不需要费心维系,合拍就在一起,不合拍就散,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很好的借口:恋爱太令人费神。
尚之桃掌心贴着他脖颈的肌肤,始终不敢睁眼。汗水打湿了彼此的衣裳,栾念的衬衫从头到尾都没有脱掉,他们就在栾念家里的那道门前完成他们之间第一次性/爱,激烈的性/爱。
那天的情形令人永生难忘,当尚之桃离开栾念后的某一天,那天刮很大的风,她坐在窗前看北国的风将树的枝桠吹的七零八散,突然就想起她与栾念之间的这个夜晚。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激情和不顾一切,栾念在她身上种了一个蛊,让她那几年不停被拉扯,却无法迈出离开他的第一步。
当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两个人都不再讲话。仔细回想,根本无法追溯刚刚是怎么发生的,情绪来的突然,过程又激烈,根本不给人任何时间思考。尚之桃终于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也陷入了栾念的桃色事件中,太荒唐,太幼稚。她做不出四处张扬这件事,栾念却能不声不响开了她。她小心翼翼揣摩栾念的心思,猜想栾念大概并不想为此费神。
于是她想了那么一会儿,终于开口:"luke…刚刚,我是说刚刚是个意外,我们都是成年人,一夜情很正常,咱们千万别因为这个尴尬,谢谢你。”她还对栾念说谢谢,然后背对着他整理衣物,穿戴整齐了就站起来:“那个…我走了哈。”她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归结于一时的冲动,这样以后见面也别尴尬。栾念有没有感觉吃亏尚之桃不知道,但她没有吃亏,甚至觉得刚刚的体验太棒了。
别人一夜情是这么告别的吗?或者她应该给栾念留点钱?他服务挺好的…她胡思乱想出了门,栾念始终没有讲话。
可尚之桃出了门又觉得可惜,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呢,以后就睡不到了。她快走到栾念小区门口,夜晚的风很大,大到让她踯躅不前,一咬牙又转身走回他家,手放在门铃上,还没有按,栾念就开了花园的那扇外门,一把将尚之桃扯了进去。
还是没有讲话,栾念抱起尚之桃将她带向二楼的卧室,他的衣裳擦着她的脸,她的唇主动寻找到他的,尚之桃的热情令栾念意外,他将她丢到床上,身体倾覆上去,哑着声音问她:“为什么回来?”
“想到以后不会再有,就觉得可惜”尚之桃难得这么大胆,她这辈子所有的胆大妄为都用在了那一晚。她真的喜欢与栾念肌肤之亲,那感觉棒极了。
栾念的唇印在她脖颈上,牙齿轻轻抵住她的肌肤,轻声说道:“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尚之桃觉得自己的身体重建了,她和辛照洲分手的时候误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不会有别人了,她那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只能接纳辛照洲,现在的她恍然大悟,当女人脱离那些老旧思想的桎梏,只依照本能去探索的时候,身体的解放竟然这么容易。
这简直太棒了。
这一夜他们几乎没有讲话,在沉默的斗争中一次次将彼此融进身体里,尚之桃觉得自己变成了早春雨后地上的泥,无论如何都垒不出形状。
是天将亮时才想入睡。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谁都不习惯,尚之桃如是,栾念亦如是。他自在惯了,家里连个住家保姆都不肯请,他从不跟女人睡在一起。两人各自扯着被角守在一侧,尚之桃突然想到:一夜情的人都是完事了就走吧?情侣才会过夜。于是清了清喉咙问栾念:“luke,您家里有客房吗…”
“旁边。”“我可以去客房睡吗?”
“嗯。”
尚之桃如释重负,胡乱套上衣服去了旁边房间,这一夜鏖战令她睁不开眼,沾了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