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海没想到这一出,有些措手不及。
“那又怎样?”
“当时我和廷东争执了几句,廷东正在哄我,四象这个时候出现,廷东觉得尴尬不是自然的事吗?”
邓大海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程澈的事,一时噎住,程澈便接着说。
“海哥,都是自家兄弟,为巴公办事的。你现在戴的手套还是廷东送的,廷东体恤海哥没了一只手,千挑万选最舒服的手套送你,他把你当兄弟。现在海哥这样咄咄相逼,非要说他不是他,未免太可笑了。”
叶燃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邓大海戴手套的左手,下一秒目光与玩味地打量着自己的巴公相接。
邓大海被提起断手,脸上又难看了几分。一时拿不出更多的证据,他恼羞成怒拿起枪就指着程澈。
叶燃猛冲上去将邓大海撞开,扭打间手套脱落,邓大海手腕那道醒目的疤痕撞入程澈眼帘。一时间所有的愤恨都燃烧起来,程澈从地上捡起那把枪,颤抖着指向邓大海。
邓大海和叶燃几乎同时对着她大喊起来。
“你要干嘛!”
“程澈!”
叶燃站起身,缓缓靠近程澈。
“程程,冷静一点,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程澈的眼神微微动容,叶燃趁机一记手刀打晕程澈,轻轻把她抱在怀中。
一旁喝了许久茶的巴公终于发话了。
“大海,你也闹够了。依柔。”
依柔走过来拿走程澈手里的枪,踹了邓大海一脚,把枪放在了巴公面前。邓大海满脸不忿地瞪着叶燃,却不好再说什么。
叶燃赶紧向巴公告辞。
“巴公,对不起,我夫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实在吓坏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寒山,你知道我对你一直寄予厚望,若是家务事影响了你,只能我来帮你处理了。”
“我明白。我会解决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叶燃抱起程澈转身快步离开。
车停在路边,叶燃看着程澈慢慢转醒,这才松了口气。
程澈看见叶燃,坐正身子,转身就要开车门。叶燃握住她的手,程澈动作一滞。
“我先送你回去。”
“我要下车。”
“程澈,你太激动了,刚才如果你开枪的话……”
“开枪又怎么样?他杀害我父母,我不该开吗!”
程澈激动得声音抖动。
“该。可你要是在那样的场合开枪杀了他,你也没办法活着走出去。”
“十五年前,我躲在柜子里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杀害,要是连父母之仇都报不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程澈气得双肩都在颤抖。
叶燃看着程澈红了的眼睛,心疼地把她的手握紧了些。
“程澈,我保证,我会让你亲手报仇。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程澈苦笑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
“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自己也可以报仇,如果不是你拦着我,今天我就可以报仇。”
“程澈,你看着我。”
叶燃强行扳正程澈的肩膀,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和你母亲有关。我推测,你父母的死,邓大海仅仅只是一个执行者。如果你真的想报仇,就绝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命,否则你能扳倒的只有邓大海,而真正害死你父母的人会继续逍遥法外。”
程澈紧张起来。
“你查到了什么?”
“你的母亲,沈晚音,是第一代寒山。”
程澈被这话震住,她一时哑然,心里乱成一团。母亲怎么会是寒山?那么温柔美好的女人,她怎么会是毒烟集团的成员,还是身居高位的寒山!
“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错了。如果我母亲是寒山,那邓大海怎么敢!如果我母亲是寒山,奶奶,她为什么要收养我?如果我母亲是寒山,那么我……我……”
叶燃从车上的暗格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程澈。
“本来是想见完巴公再去找你的,没想到今天邓大海把你也叫来了。”
程澈立刻打开文件袋,一张张翻看着资料。
这些资料并不算很完整,沈晚音的生平有许多时间都找不到记录,她从云州离开后的那些年都是空白。可是在她回来之后,她以寒山的身份活动的证据如此清晰确凿。
橘井药坊和济民药业的密切合作,也隐晦地道出了奶奶收养程澈的原因。
程澈顿时觉得目眩,她放下资料。
“送我回家,我要找辛夷。”
巴公背对着办公桌,面无表情地擦着一把锃光的长刀。
邓大海在巴公身后,依旧愤愤不平,语气中又带着委屈。
“巴公,我不是非要针对寒山,是他身份着实可疑,还有他那个夫人,今日放了他们,搞不好日后会成为我们的隐患,您糊涂啊……”
邓大海话音未落,巴公突然转身长刀一抡,雪亮的寒光闪得邓大海眯了眯眼睛,吓得后退一步。
“大海,你不会忘了当初你这只手怎么没的吧?”
邓大海咬紧了后槽牙,他当然没忘。
当时巴公威逼利诱向廷东坐上了空置多年的寒山的位置,而邓大海刚除掉想要退出的杜老板成为了新一代黄海。
巴公就用这把刀,当着向廷东的面,砍下了邓大海的左手。
“大海,我是说过黄海的位置,谁有本事谁就坐得。可你是什么货色,杜老板的人脉就凭你,撬得过来吗!”
“巴公!那些……那些前朝的……贵人们,毒烟都上了瘾……没有杜老板,他们也……也得找咱们拿货!”
“蠢东西!你做事不干不净,还留了个野种!她现在到处笼络杜老板留下的人,有她在,你猜那些贵人是跟你做生意还是跟她做生意!”
邓大海疼得脸色煞白,细密的冷汗浸透了衣服,竭力控制也还是忍不住颤抖。
“不……不可能,我把杜家上上下下都……都杀干净了。”
巴公轻蔑一笑,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真是没长进,十几年前林家就跑了一个小丫头,这次又是这样。你别告诉我,是你邓大海突然心慈手软要做菩萨了。”
邓大海哐哐磕头,求巴公原谅。
“好在,杜老板家这个有点本事,倒是个可用的。向少爷,不对,寒山,你可别像他一样让我失望啊。”
……
邓大海深吸一口气,终于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巴公,我明白了。”
巴公的眼神比刀锋更冷硬。
“不,你还没明白。寒山今天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和赵天河手底下的秦副官谈成了合作。你知道赵天河是什么人吗?”
“这……我还真不清楚……”
“整个中原的铁路运输线都在这个赵天河手里,中原又是沟通南北必经之地,以往为了避开赵天河不知道多耗了多少人力物力。现在明白了吗?”
邓大海点头。
巴公将长刀入鞘,放在刀架上。
邓大海还是不死心:“可这个寒山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