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却问道:“没有修复肉身的法门,她要那玄武骨血又有何用?”略迟疑一瞬接着道:“除非,你知晓妖族流传的重塑肉身之法?”
信芳被安歌紧抓着衣襟,脖子后倾,侧目看着攸宁笑着道:“一千年前你毫不留情的杀了之玄上神。我真傻,直到前几日太白仙君陨于地府红莲业火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可笑我居然还曾试着原谅你,今日我毁了你重塑肉身之念,你恨我吧?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必再惺惺作态假做好人下去,来啊,杀了我吧!”
陆离踌躇着,思量着,不断的说服着自己。
他始终不想过多的去了解她私下里做的事情,说服自己她做事自有自己的考量,甚至拒绝用法眼去刺探她心中深藏的秘密。
可当信芳将话挑明,他再也躲闪不得。恍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转眸看向她,那双清亮璀璨的双眸带着与生俱来的悲悯。
声音轻若呢喃问道:“别暮,太白仙君究竟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释天怎会让他自绝于纣绝阴天宫,这无异于与酆都大帝擂鼓邀战,他本不至于如此的。”
攸宁眉心微滞,目光毫不退让的迎上他的眼神,缓缓的站起身来,抬眸看向窗外,声音沉着冰寒的不带一丝情绪道:“猜不到么?还是想听本尊亲口承认?”她忽而转眸看向他,嫣红的双唇扬起晦暗不明的弧度,毫不犹豫的道:“没错,太白仙君是我的人。”
她的双眸如同一双凛冽的寒剑,陆离看着这样冰冷的她心头不自觉的一窝,他几乎能够确定,若他反感或质疑,她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陆离抬眼看向信芳,问道:“如此说来,千年以前,你亲手杀了之玄上神,便是为了安排他的父神太白仙君蛰伏于天帝身边?”
攸宁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我早已提醒过你,你忘记那夜的梦境了?原来你并非是支持我的做法,而是根本从未相信那是真的,对吗?”
“对吗?”她目光炯炯,毫不退让的看着他,带着一丝期待,一丝惊慌。
陆离蹙紧眉宇望着她,又问道:“所以,你当真为了让北真天君死心塌地,因而利用紫瑛,不顾她怀胎体弱给她下了毒?为了让太白仙君蛰伏于天帝身边,杀了他的儿子?为了收服酆都大帝,让太白仙君假做天帝之令而监视他,甚至自绝于他面前?”
一连三问,攸宁宽袖中的双手渐渐握紧,直至指甲嵌入掌心,神色不改反问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何不可?只许释天大逆不道,不许我谋划算计?”
陆离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他咬紧了牙关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追问道:“我呢?尊驾与我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惊天计谋呢?”
攸宁垂眸看向他拉着自己的手,这双温柔拂过她眉眼之间的手,修长而骨节均匀,如今手背却暴起青筋恨不得将她的手折断。
“你的妙莲心没有告诉你?你的法眼瞎了吗?你能看透世事却看不透我的所作所为?梵离,你凭什么认为本尊可以原谅你的背叛,你可知我有多恨你!”她抬手拔下了发间的白玉簪子,一把摔在了地上。
“咔哒”
簪子应声碎裂。
陆离垂眸看着那断成两截的白玉簪,仿佛碎的不是簪子,而是他们之间努力维系的感情。他的手然一松,倒退了两步,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边点头一边自嘲的笑着:“没错,没错。”他长叹一口气,接着道:“你当真是仙魔共主,这三界间无你所不用之人,无你所不谋之事,释天哪里是你对手,这天帝合该你做。”
攸宁微扬下巴,笑容不改,缓缓的道:“梵离,不要用这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本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还要与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