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的眼泪滴到唇角,喉间酸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他的声音清冷而又饱含深情,一声声,将氤氲的心绪缭绕在唇齿之间,似诉,似忧。
苏苏眼睛更酸,抱着若华的双臂更加收紧,与他合唱着: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若华的声音越来越弱,穷尽自己的力量看向皎洁的夜空,月光照射在翠绿的叶片上,仿佛跳跃的精怪一般。
他无奈的闭上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我就睡一会儿,明早,记得叫醒我。”
在一片银光之中,少年闭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再也不会醒来。他化身成一条银白色的小蛇,浓厚的乌云渐渐散开,让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身体。
苏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微笑着道:“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之子无裳”她将脸靠着他冰凉的头顶,轻轻的摩擦着表达自己的亲近。唇角微笑着流着泪,哀怨的道:“你真是孩子气,又在这里耍赖。罢了,罢了,让你一次。往后可不许这样,都是做人家夫君的人了。”
她轻轻摇晃着身体,抚摸着冰凉的小蛇,自言自语道:“说好了,天亮了我就叫醒你,不许赖床,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没有?”
“若华,不要这么残忍,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思念你。”
她怀抱着这条了无生息的小蛇,就如同初见那日,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如果你不醒来,我就不答应你下辈子还嫁给你。”眼泪一波一波涌上来,肆无忌惮的流淌。她不相信,他怎么舍得抛下她呢?
她的身体仿佛没有了力气,软软的倒在地上,他只是在睡觉,蛇都是需要冬眠的,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她唇角划起一丝笑容紧紧的搂着他,不让他的身体冰凉下去。
天色渐明,陆离和攸宁赶在日出之前到达了东海之滨。
海浪节奏有力的拍击着海崖下的礁石,冲起花白的浪花,天色尚暗,海面的颜色不甚清明,尖嘴长翅的海鸟低飞在海面上,高鸣而过。
陆离一撩衣衫下摆,席地坐在了崖边,将储物袋中的琴盒打开,拿出那把“九霄红莲”来,将琴的第五徽正对着当心处,转眸看向攸宁微微一笑。
只见他修长而骨节均匀的手指轻轻抚于琴弦,琴音袅袅升起,洒脱而又疏淡,攸宁闭上双眼,任由海风吹拂在自己身上,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琴音越来越激越,变得更加旷达奔放,古朴的琴声伴随着海鸟的叫声犹如林下之风,似裂帛,似碎玉,似凤鸣,似有绵长悠远的意境声声动人。
那夜她赠琴于他,他收下了九霄红莲与她打了个她不会赢的赌。
今日他还曲于她,借此将自己的歉意与打算告诉她,她微笑着问:“梵离你还会背叛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