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月考(2 / 2)

宋允知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继续死磕书法。可他也不是从前那等一无所知的小屁孩儿了,从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今有了对比,才知道自己这一手的字有多差劲。尤其是有个高调的王承台在前面,他那一手好字受到过名家指点,又有王先生从旁教导,远不是寻常孩子能比。

这都没什么好记恨的,真正可恶的是王承台明明靠着优渥的家世跟良好的师承,比旁人占据更多的优势和资源,却总是自诩天赋了得,扬言自己的一手好字只靠天赋与努力得来,并且借天赋一说讥讽旁人。

这个旁人,从前尤指江亦行。因为江亦行出身不好成绩却比他好,王承台总喜欢在别的事上羞辱他借此彰显优渥感。

江亦行每每都是默默忍受,他没钱买多少稿纸,从前只能用沙盘练字,如何能跟王承台比?被讥笑了也只能不吭声。

如今又多了一个宋允知,下课之后,王承台便朝宋允知这边过来了,想要探一探他的底。

宋允知可太恨他了,见他来直接将自己苦心练的字全都毁尸灭迹。

王承台笑了一声:“这是写得多差劲,竟然都见不得人了?可再难看总得见人的,官员选拔有身、言、书、判,国子监岁考亦有一项书法考试,不论何斋学子都得参与,不得缺考。届时,所有学生的字也都会被张贴在石碑前。”

他说完,似乎已经预想到宋允知颜面尽失的样子了:“你就好好等着那一日吧。”

随春生被吵得没办法睡觉,脑袋从手肘中间挪起来一点,不耐烦地呵斥一声:“滚——”

宋允知狐假虎威地跟着拍手。

快滚快滚,跟个苍蝇似的到处乱蹿!

王承台怒火渐盛,可是他还是有些怵随春生的。这家伙块头大,为人也喜怒不定,虽然家里像随家几次施压,但是随春生依旧好似无所谓一样。王承台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挥出拳头,纵然瞧不上随家这等武将,但还是不想以身涉险。

他嘲讽一番就回去了,留下被他烦得要死的宋允知、被吵得没办法补觉的随春生还有被搅乱了心思再次陷入自卑的江亦行。

江亦行心情好与不好区别太大,他心情好时便常笑,心情不好时,眼中都能流露出悲伤,连宋允知这等脑筋大条的都能发现。晚上,宋允知抛下了贺延庭,钻进了江亦行的被窝。

江亦行没料到身边会凑过来这么一个暖烘烘的小人儿,这个小人儿还特别活泼地凑到他耳边悄悄话,说自己这回月考一定会超过王承台,让他再次名声扫地。

这当然是在安慰他,江亦行也清楚。他猜测允哥儿肯定是自小被爱包裹着长大,无忧无虑,才这般永远真挚可爱。江亦行承允哥儿的情,但却不敢苟同:“其实,王承台学问挺扎实的。”

“我也很扎实啊,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勤学苦练!”

江亦行表示怀疑,他每天晚上都看到允哥儿睡得早早。即便如此,上课还总是打盹困倦,简直犹如睡神转世。

“我肯定不会输给王承台的,你要相信我。”要是比综合实力,宋允知肯定赢不了对方;但是月考只考这一月的内容,他有陈先生开小灶,还有系统的作弊神器,每晚都会读各大名家对于经书的释义和论述,宋允知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知识储备达到了巅峰状态。简而言之,他膨胀了。

话说完,宋允知又絮絮叨叨地描述自己对经义如何倒背如流,一张嘴简直要说圆了。但是冷静下来一想,王承台说不定也在偷偷努力,宋允知的紧迫感随即又起来了,他眼睛一闭,赶紧进系统空间开始学。

不行,他不能让王承台超过他。江亦行一贯是第一,王承台则是万年老二,这回月考无论如何他也得保二争一,气死王承台。

在江亦行看来,便是这小家伙吹嘘完不久便睡得不省人事了。江亦行摇了摇头,伸手给允哥儿盖好被子,如今天也开始燥热起来,夜间睡觉手脚都好说,但是肚脐不能受凉。

贺延庭幽幽地看着这一幕,然而没人搭理他,只有随春生传来了一声嘲讽。

贺延庭:“……”

看在江亦行经常被欺负的份儿上,他忍了,但是允哥儿终究是他的弟弟。

一晃半个月过去,国子监的月考也如期而至。月考简单,毕竟不是岁末考,只是考核学子近期所学而已,分别是贴经二十道跟经义二十道,前者考核对经文原文的背诵,后者涉及其中义理阐述。不过这次月考有一与众不同的点在于,增加了一道简单的策论,考的还是前朝的政策。

国子学外舍生员才入学不久,并未学过策论,只依稀知晓大概,碰到这样的题也颇有些无从下手。

宋允知也懵了一会儿,不过他静下心来,尝试着分析了一下前因后果,竟然还真被他看懂了几分。分析完了接下来要干嘛,试题上有说要些对策吗,算了,还是写点吧,光分析不写对策,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宋允知只能打好腹稿,尽力而为了。但写着写着,他莫名感觉这道题好像很熟悉,连自己拟好的对策似乎也在何处听过一般。

交卷之后,宋允知悄悄看了一眼王承台,发现对方情绪也不佳。只要王承台不高兴,那宋允知便高兴了。

乐滋滋地收拾书囊回寝午休后,宋允知再次做了一个梦,这回梦到的是初中,他坐在后排昏昏欲睡,前面的历史老师滔滔不绝地大谈官冗之弊与吏治改革。

梦中的宋允知打了一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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