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林让宫本把记者田歌约在了窑山岛靠湖的湖边的一处小亭子里见面。
田歌并不熟悉这个保密局,一般人还习惯性的继续称之为军统的上海的第一人。不过谢长林的名字她倒是早听过,整个上海滩没有不畏惧这个名字的人。
谢长林今天身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显得文质彬彬的,也很有礼貌,被外人看见很难把他和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联系起来。
田歌则是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上衣,黑色西装裙,肉色透明丝袜下依旧穿着她那著名的硬底一道带的黑色高跟鞋。
田歌被宫本通知的时候,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军统上海的最高首脑在这个时候找自己,不会是为威胁自己什么而来的吧?要不就是父亲田大丰在外活动找到了关键人物,要释放自己,但需要自己给他们个不把他们的罪行说出去的保证?
在往湖边走的路上,宫本告诉田歌她的上海同行,《申报》的首席记者顾燕因为是地下党,因此被捕现在就关押在窑山集中营里,要是她继续不肯招认的话,就要被正式送进“新民自助会所”去当“服务员”了。
“哦?那我能去看看她吗?”
田歌心里一凉,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她完全知道女犯人在这个魔鬼集中营里的待遇了,更知道到了那个“新民自助会所”会是个什么下场。但现在顾燕是以地下党员的身份被捕的,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唯一的就是去见上一见自己的同行。
“当然可以。”
宫本说:“我看那顾小姐也算得上是位绝代佳人的了,要是一味顽抗不交代问题的话,结局是会让人感到遗憾的。”
宫本见田歌的思想意识当中,还有着一种优越的意识,可能是认为国民党军统不敢拿她怎样那。于是他带有警告性质的说:“田记者,你不要和顾燕学习,你毕竟不是员,没必要和党国作对,否则你的下场绝对要比顾小姐还悲惨。这一点上你要有清醒的意识,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田歌没有吱声。
她本是一个性格很刚烈很活泼的青年女性,自从自己被抓后关上了窑山岛,渐渐的知道了这里的一切。知道的越多她就越为自己担心,既然这些家伙不怕她知道,随她四周走动观察,那肯定就有不会再让自己离开这里的打算了。并且他们给自己的这种优惠的待遇,随时都有可能被取消了,那样自己就将和那些女政治犯不再有任何的区别,自己年轻的生命也将慢慢的走向尽头了。
好在正坐在湖边亭子里喝茶的谢长林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要改变她现在处境的意思。
请田歌和宫本坐下后,谢长林先来了个自我介绍。
田歌还是胆子很大,她向谢长林说:“谢长官,据我的了解,这里是关押政治犯的,可我不是啊,我只不过是作为记者,出于记者的职业道德暗访了一下十七师牛连山师长要强霸新四军女战俘顾萌为姨太太的事情,怎么就把我抓起来了那,谢长官你要为我做主啊。”
谢长林习惯性的捋了捋自己鼻子底下的那撇八字胡。
“田记者,按说你也是上海滩上的有名记者之一了,应该懂得处处维护党国的利益嘛。但是你却站到的一边,处处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言论和行为举止都很接近他们,这是很危险的前兆啊。说你是政治犯一点也不为过,据说你在岛上还整理了一篇记录,把窑山集中营的机密都写了进去,这很不好嘛。”
谢长林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瞄了田歌伸在小茶桌下的那双俊秀的皮鞋两眼,鞋子被田歌擦的锃亮,显得格外的性感迷人。
他接着说:“当然,你也有改过的机会。那就是交出在窑山岛上搜集的这些内幕情报,写下悔过书,再做一点技术性的处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怎么样,你不想在这里继续的乐不思蜀了吧?”
田歌虽说很气愤谢长林这样的颠倒黑白的谬论,但她在岛上实在是呆的够够的了,这里多一分钟她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她虽性格正直,但也不得不为自己可能为维持这样的性格所付出的代价做考虑。她知道,在谢长林这里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要是完全放弃的话,自己一定会成为窑山岛上命运最悲惨的隶,直至死亡。并且这样的死亡外界不会有人知道,因为这里的犯人谁也不可能再从这里离开的。
想到这里,田歌说:“那好吧,我能想想吗?”
“当然可以。”
谢长林见自己的戏有门了,暗自高兴。
他说:“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吧。目前你的报社同行顾燕小姐就在岛上接受审讯,十天后,她也要给我一个最终的选择,选择归降的话她将前途无量,选择顽抗的话,那么她就将成为这个窑山岛上第一名妓了。田小姐你不该和她去竞争吧?”
田歌当然知道谢长林话里的意思了,她说:“关键是谢长官所言的‘技术性处理’究竟是什么内容,尚诺我能接受的话,我选择离开这里回到上海去,从此不在干预政治上的事情。”
谢长林说:“田记者有这样的觉悟就好,我很赞赏。至于技术性处理究竟是什么,届时李正本李主任会告诉你的,我们也需要对你有个反制措施,避免对党国不利的事情发生嘛。这些天你可以多和顾小姐接触接触,开导开导她,让她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何必和自己过不去那。”
田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先起身走了,直接去了“新民自助会所”。身后的石子路上响起了她硬底高跟踢踏在石子上响起的悦耳的喀哒声。
“真是双超级的美脚啊。”
宫本对目不转睛的盯着田歌优美背影的谢长林说。
谢长林这才缓过神来。
“哦,呵呵,是啊是啊。正本老弟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家嘛,是不是要把小姐写进你本风靡一时的《浅论》里了啊。”
“是的,正本正有此意,已经下笔了。要不要把谢将军对田记者的脚之迷恋也勾勒上一笔?”
“那可万万不行,我谢某好歹也是国家的上层要员,这要是传出去实属我军统的丑闻,别人要嘲笑不已上峰还必定追究。不过田记者这人是要获得获得的,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我都要尝尝鲜味嘛。”
谢长林还想晚上请田歌吃顿饭,再和她聊聊,但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副官从上海打拍来的电报,告诉他金的牙已经发现了共军“铁箭行动”中药品的蛛丝马迹。
这样一来谢长林就不敢瞎耽搁了,马上向宫本要了汽艇去了新安,再由那里返回上海去了。
刘家湖窑山岛上的田歌很快就在新民自助会所里找到了“见习服务员”顾燕。
两人见面相互都感到了异常的惊奇。
顾燕说:“田歌,你竟然也被关押在这里啊,整个上海为你失踪的事情闹的是沸沸扬扬的满城风雨。现在才平息了一些,真是没想到你已经成了军统的犯人了,不过看上去你似乎挺受优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