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扬州瘦西湖畔鸣玉坊的各家ji院里传出一片的丝竹和欢笑之声,中间又夹着猜枚行令,唱曲闹酒的嬉闹嘈杂之声。一众ji女嫖客正自恣意欢玩之际,忽听坊南坊北同时有五六人齐声吆喝:“各家院子生意上的主顾们,来花银子玩儿的朋友们,大伙儿都听着,我们来找一个人,跟旁人并不相干,谁都不许乱叫乱动。不听吩咐的,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阵吆喝之后,鸣玉坊中立即静了片刻,跟着各处院子中喧哗声四起,女子惊呼声,男子叫囔声,乱成一团。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丽春院的大门被撞开,十七八个大汉涌了进来。这些大汉都一身短装,白布包头青带缠腰,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或是铁尺铁棍,有名言之人一见这些人的装扮便即认出,这些人都是本地的盐帮中人。
清朝的时候盐税甚重,倘若逃漏盐税,贩卖私盐,获利颇丰。扬州一带是江北淮盐的集散之地,一般亡命之徒成群结队,逃税贩盐,这些盐枭极是凶悍,遇到大队官兵是一哄而散,逢上小队官兵,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后来更是聚帮结伙,形成了规模庞大的盐帮,官府不胜其烦,久而久之也就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然了。因此上在本地的势力极大。只是因他们向来只是贩卖私盐,并不抢劫行商或做其他歹事,平时与百姓买卖私盐,也公平诚实,并不仗势欺人,只是不知今日却是因何而如此蛮横霸道。
一众盐帮之人闯进来后,为首的一个老者高声叫道:“天地会姓贾的朋友。贾老六贾老兄,在不在这里?贾老六,今儿下午,你在瘦西湖旁酒馆中胡说八道,说什么扬州贩私盐的人没种,不敢杀官造反,就只会走私贩盐,做些没胆子的小生意。你喝饱了黄汤,大叫大囔,说道扬州贩私盐的倘若不服,尽管到鸣玉坊丽春院来找你便是。我们这可不是来了吗?贾老六,你是天地会的好汉子,怎地做了缩头乌龟啦?”
其余的那十几名盐枭也都跟着叫囔。可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搭腔,那老者便喝令道:“弟兄们到各处屋子都去瞧瞧,见到那姓贾的缩头乌龟,便把他请出来,这人脸上有个大刀疤,好认得很。”
众盐枭轰然答应,便一间间屋子去搜查。就在这时,忽然东边厢房中有个粗豪的声音说道:“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打扰老子寻快活?”众盐枭纷纷喝骂:“贾老六在这里!贾老六,快滚出来!敢侮辱骂我们盐帮的弟兄,好大的胆子!”东厢房那人哈哈大笑,说道:“老子不姓贾,只是你们这帮家伙胡骂天地会,老子可听着不大顺耳。老子不是天地会的,却知道天地会的朋友们个个是英雄好汉。你们这些贩私盐的,跟他们提鞋抹屁股都不配。”
一众盐帮弟子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几名汉子当即便持着刚刀铁棍冲了进去。不过东厢房屋中的那人看样子颇为厉害,那些大汉才冲进去,顿时发出几声惨叫,一个接一个的被打伤丢了出来。
盐帮为首的那个老者抢到门前向内看去,见里面之人脸上并无刀疤,确实不是贾老六,于是大声问道:“阁下好身手,请问尊姓大名?”那人骂道:“你爹爹姓什么叫什么,老子自然就姓什么叫什么。好小子,连你老子的姓名也忘记了么?”
在场众人听他骂人骂的阴损逗乐,一个个都是面色古怪,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ji女忍不住“咯咯”一声,笑了出来。
一众盐帮弟子此时正在窝火之际,听有人取笑,更是火上浇油,其中一个盐枭顿时抢步到那ji女身前对着那ji女“啪啪”就是两耳光,打得那ji女眼泪鼻涕齐流,骂道:“臭*子,有什么好笑的?再笑老子把你这身烂肉剁了喂狗!”
那ji女顿时吓得瑟瑟不敢说话,可从大堂旁却蓦地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大声骂道:“你敢打我娘?你这死乌龟,烂王八。你出门便给天打雷劈,你手背上掌上马上便生烂疔疮,烂穿你手,烂穿舌头,脓血吞下肚去,烂断你肚肠。”
这个孩子正是韦小宝,原来那个被盐枭殴打的ji女正是他娘韦春花,眼见着娘亲被打,韦小宝顿时急了眼,也不管是不是惹得起对方,就跳出来痛骂道。
那盐枭听他骂的恶毒,顿时大怒,伸手就要去抓他。不想韦小宝人小却甚是灵活滑溜,一矮身就从那盐枭胯下钻了过去,同时不忘伸手抓出,正好一把抓住那盐枭大汉的阴囊,使劲猛捏,只痛得那大汉怪叫一声蹲下身去一个劲儿的吸气,一时间竟然痛得站不起来了。
剩下的几个盐帮弟子见自家弟兄竟然被一个小孩儿给整治了,也俱是颇为恼怒,其中一个也过来帮忙抓韦小宝,韦小宝仗着身小灵活,在人群中乱钻,同时嘴上还不停的乱骂,那个要害被捏得差点废掉的汉子这时也站起身来,恨极之下竟然抄起刀子来追砍韦小宝,众人纷纷吓得躲避。
韦小宝眼见要吃亏,竟然一咬牙直接跑到了那个打伤数个盐帮弟子的大汉的屋中,与那大汉一唱一和,大骂那些盐帮弟子,那些盐帮中人气恼之下,纷纷亮兵刃冲进了去。韦小宝的娘韦春花见儿子危险,急忙上前向那些盐枭求情,结果被那个在韦小宝手下吃了亏的盐枭一拳打在她的脸上,顿时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