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辉,袅袅的水气在不断的爬升。起伏的山峦,归港的小船,波涛荡漾的海湾。被迷雾掩映着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
这是我在梦中都没有见到过景色,即使身在其中也感觉是置身事外,感觉面前的就是一幅风景画。
家乡低矮的土坯房,泥泞不堪的道路,到处充斥着牲畜粪便的味道。蓬头垢面的乡亲,流着鼻涕的儿童。
蹲在墙根捉虱子的老人,守村人小明憨厚的笑脸。那里才是我的世界,那里流淌着我十九年的记忆。
“阿非哥,我可找到你了,我妈叫你回家去吃饭。”我扭头看去是阿兰。
“阿兰你先回去,我想再待一会。回头我自己弄点吃就行,不用管我了。”
“阿非哥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都很担心你。
已经半个月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我说道:“我娘因为他当逃兵,在人前抬不起头,被他活活气死了。可他一直不告诉我为什么当逃兵。
我不知道真相,怎么向我死去的娘交代。我这次来找他,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阿方哥也许有难言之隐,说出来会有麻烦。人都没了,知道真相又如何,能活回来吗?”
我狠狠的说道:“他太自私了,他就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亏我当初拿他当英雄。”
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阿方哥不会一直瞒着你的,也许是时机不成熟了。
阿方哥刚来时,也跟你的样子差不多。两个月后才慢慢的缓过来。看他的样子很痛苦。
人只要还活着就要走下去。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从前。”
她拉起了我的手说道:“阿非哥回家吧!”
小路上不时有鸟儿被惊飞,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也被暮色淹没。
“阿非,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快去洗手吃饭。”姨父马德厚对我说道。
我应了声是。
小姨从厨房里出来对我说道:“小非啊!小姨今天特意去新街那边,给你买的烧鸡,和猪脚,还煲了鲍鱼汤。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小姨扭过身去,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进厨房去端菜了。
我十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也许阿兰的话触动了我,也许我真的饿了……
饭后小姨端来一些水果放在茶几上。阿兰靠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来到香港,我看到了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东西。高楼大厦,电视,小型收音机,录音机……我感觉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老家只有一台电子管的收音机,刺耳的噪音,听着就让人心烦。再有就是一把手电筒了。至于电灯一周也不一定能用两个小时,停电几乎是常态。
就在这时姨父开口了。
“阿非啊,你的入学手续我给你办好了,下周一你就可以去上学了。
这事移民局管的严了,我托了不少关系才办成的。
到学校好好学习别让我和你小姨失望。”
我坚定的回答。
“我必须回去,我哥他回不去,我爹娘的坟谁来照顾。”
姨父拍了一下沙发扶手。
“别在我面前提你爹,你爹要是听我的何必惨死。你们哥俩何必背井离乡。”
这时小姨赶忙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