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点点头,云浅月这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他看着二人,感叹道:“我自认为来京中时日已经良多,也觉得磨砺出来了。可是如今方才觉得远远不够。这份洞察秋毫,我半分不及。”
云浅月淡淡一笑,“来日方长,你来京入朝时日还是太浅,慢慢磨砺。总有一日会明白,想谋权,先谋人,想谋人,先谋人心。等你将人心谋出来,便会站在了一个高度。当然,夜轻染的高度,你到没必要站上去。他踩踏的鲜血和白骨以及冰寒利刃不计其数,不是谁都能攀登上去的。”
沈昭点点头,格外受教。
云浅月说了一大堆话,觉得真是费力,便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不再开口。
“你累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将她抱起来,对沈昭道:“这院中的牡丹极好,你且在这里好好赏一番吧!明日你想入朝便入朝,不想入朝便去书房,那里有始祖皇帝开国时征战的各大战役兵谋和史志。可以好好阅览一番。”
沈昭连忙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又何来忧心?也会传信告诉杜子詹不需忧心焦急了。我明日不去上朝,就去书房看书。”
容景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沈昭哪里还有心思赏牡丹,便急匆匆向书房走去。
蓝家、伊家、华家、凌家得到新皇册封的圣旨,一时间轰动十里桃花林。
蓝漪、伊鸿、华舒、凌燕接到圣旨后,即刻启程进京。与他们一同出发离开的十里桃花林的,还有四大世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作为四人的家眷和随扈。
十里桃花林距离天圣京城千里,圣旨到达三日后,四人便骑快马进了京。
新皇夜轻染得到消息,命安王夜天逸出城代替天子迎接,给予四家无上的尊崇。
四人进京之日,京城大街小巷都挤满了观望的人,第一次目睹十大隐世世家中子弟的风采和英姿,纷纷赞扬。
四人入了皇宫,夜轻染在御花园摆宴,为四人洗尘。这是夜轻染登基后第一次摆宴,为了庆祝四人入朝,特宣召朝中三品以上的百官可以携带家眷出席。并且派近身内侍前往荣王府请容景和云浅月。
当来人的消息传入紫竹院,容景和云浅月正在论剑。
二人都没用内力,而是用纯碎的剑法剑招,云浅月的碎雪,容景的冰魄,两道宝剑薄如冰雪,寒光闪闪,伴随两人衣袂翻飞,令人眼花缭乱,看痴了青裳、凌莲、伊雪等人。
容昔的声音在紫竹林外响了三遍,容景和云浅月才缓缓收了剑。
容景还剑入销,掏出娟怕给云浅月擦汗,温声对外询问,“何事?”
“今日蓝家主等四人进京,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四人接风洗尘。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参加,特意派人来请您和世子妃。”容昔总算等到了回话,轻声道。
容景看向云浅月,“你想不想进宫?”
云浅月低头寻思,片刻后,点头道:“怎么也要看看除了蓝漪外那三大世家从坤武殿出来的人物,去吧!”
容景颔首,对外面道:“回话就说我和世子妃稍后进宫。”
“是!”容昔得到回复,连忙向大门口跑去。
容景和云浅月养了数日,云浅月因为那日夜轻染夜闯荣王府,为救那株牡丹伤了灵术,吃了云韶缘给的疗伤药丸后,如今刚恢复了微薄内力,而容景从卧床养伤后一直没动内力,所以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二人回了房间,沐浴换衣后出了紫竹院。
走到紫竹林外的碧湖,西南方向的一处院落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和欢笑声,一男一女。云浅月微微一怔,听出女子是容铃烟,男子是秦菁,前秦丞相的小儿子,秦玉凝的弟弟。她来了这府中数月,还记得老皇帝驾崩她从皇陵回来那日见到他,后来一直再未曾见到,这些年在京中见他的时候也极少,依稀记得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模样俊秀的少年,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温和一笑,“秦菁从前丞相离京后,那日来了荣王府,便一直住在了荣王府,每日除了读书便与五妹妹谈论诗画,他的一手画功甚是出奇,不次于你。”
云浅月眨眨眼睛,低声道:“你当初留他在府中什么目的?如今秦丞相死了,秦玉凝在魔麓山大营为妓,他却在咱们府中,他的父亲和姐姐都是因为我们而死,他知道吗?”
“知道。”容景笑了笑,“我已经告诉了他。”
云浅月看着他,“他什么态度?”
“他说生死有命,他们的选择有这个下场不奇怪。”容景道:“他说曾经他该劝的都劝过了,该做的努力也都做过了,他们不听,如今一死一个生不如死,也是有因有果,他再无内疚和负担。”
云浅月扬眉,“倒是个通透的人。”
容景“嗯”了一声,“夜霄能有这样的儿子,极为难得。若非五妹妹,他也许如今就在灵台寺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