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转头去看云离,只见他低垂着头,在群臣中一言不发。她想起夜轻染真是筹备万全,将她在乎的人纷纷受制在他手中。她忽然笑了,伸手从文莱手中拿过布帛,对夜轻染道:“让我做这个,你别后悔!”
夜轻染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转身走向九台天街。
文莱连忙领着云浅月走向大殿玉阶上端。
群臣一字排开,按上朝时的顺序站定。
礼仪官喊了一声“吉时起!”,礼乐奏响,阶下三鸣鞭,云浅月开始宣读鸣赞官令。
云浅月打开布帛,看了夜轻染一眼,见他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唇角似笑非笑,似乎等待着她出招。她垂下眼睫,开始宣读。
“兹天圣德运,宏图淑广,粹敏福源,祥云恩慧,有子名染,持龙运而生,落于天朝。幼及天赋极华,德睿宏极于夜氏诸位列祖……今朝为帝尊,主宰天圣江山基业,望普惠万民,德天下崇安。此致!”
一片洋洋洒洒诵文,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被云浅月读完。
她读毕,群臣俯首,三跪九叩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里都在讶异,这景世子妃竟然没有发难,让这鸣赞官令行完毕。
将布帛交给文莱,云浅月站在玉阶上看着下面除了容景外匍匐的文武百官,有一种登高绝顶,普天下尽在脚下的感觉。她想着怪不得多少人头破脑流,鲜血染衣,人肉白骨,刀枪箭雨非要抢这把至尊的椅子。
对上容景的视线,容景对她微微一笑。
云浅月的心刹那一暖,也还他一笑。本来她想扯了布帛,砸了夜轻染的登基大典。可是当站在这里,看向台下站立的那个人,她忽然改了主意。
不管夜氏皇朝如何冷酷无情,但他们对皇位的崇敬和执着上的心血,值得尊敬。
若弄一些小伎俩,未免登不上大雅之堂。
斗气,斗法的话,流于俗套侮辱了对手,也侮辱了自己。她不屑!
夜轻染显然早有预料,笑看了云浅月一眼,“景世子妃对朕还是念着旧情的,没砸了朕的场子,也不枉先帝在世时,朕屡次护你。”
台下的文武百官齐齐想起老皇帝在世时,染小王爷屡次护浅月小姐的情形来。
云浅月充耳不闻,目光只焦在容景的身上不说话。
夜轻染懒懒一笑,挥手道:“众卿平身!”
“吾皇万岁!”台下再次响起整齐一致的声音。
礼仪官高喊一声,“群臣奉庆贺表文。”
安王夜天逸为首,首当其冲奉上恭贺词。容景淡淡说了一句话,德亲王、孝亲王、文大将军、容枫、苍亭、沈昭等纷纷贺表。
贺表毕,时辰正好,外面传来高呼,“太皇太后驾到!”
“请!”夜轻染依然散漫地坐在金椅上,对店门口道了一个字,并未起身去迎。
须臾,老皇帝活着时候的明妃,老皇帝驾崩失踪的明太妃,如今又出现在皇宫持着先皇遗诏被封赐的明太后由内侍扶着走上了大殿。
明太后一身紫红的锦缎太后宫袍,宫袍上绣大多镶金边的翡翠牡丹。头上插着纯金九凤簪,步摇珠花勾勒,蜿蜒盘旋在飞云髻上。整个人一改在宫中二十年来的素雅,雍容华贵。
云浅月打量着明太后神色,难以与曾经那个婉约如水后来尖酸刻薄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如今的她,真有太后的风采风范。
“参见太后!”群臣见礼。
明太后面露祥和的笑意,由内侍扶着走来,“众卿家免礼,本宫来给皇上观礼宣读先皇诏书。”
夜轻染在太后上了玉阶,才起身站了起来,微微一礼,并没称呼母后,而是尊了一声,“太后!”
太后点点头,从袖口拿出遗诏,绽开宣读。
“天运祥照,谱我天圣。朕早先立三道圣旨,隔日后深觉不妥。但金口玉言,断难更改。遂再立一道圣旨……夜轻染自幼得朕喜爱,七年历练心智非凡,安民安兵亦可安国,也是我夜氏子孙,学成先祖的天龙吟,实乃天命,朕愿将天圣江山交予他,护我天圣,扬我天威。见圣旨之日起……上天诸神见证,朕再无憾也!钦此!”
这道遗诏,是普天之下传遍了的那旨诏书。分毫不差。
明太后宣读完,群臣再次跪拜,“先皇英明,吾皇万岁!”
明太后将圣旨面向群臣,群臣抬头,齐齐看向圣旨,先皇亲笔,盖有传国玉玺,真正的圣旨无疑。
“恭喜皇上喜得天命!今日皇上登基,先皇在天之灵再无憾了。”明太后将圣旨递给夜轻染。
夜轻染伸手接了,面色一改散漫,恭敬庄重地接过圣旨,声音沉稳有力,“轻染定不遗余力护夜氏江山,以慰藉先皇在天之灵。”
明太后铿锵有力地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