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对外面喊,“拿一杯水来!”
外面无人应声。
云浅月看向外面,怒喝,“牢房里一口水也不给喝吗?”
外面看守牢房的人齐齐一哆嗦,立即有人应了一声,连忙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恭敬地递给云浅月,连皇上龙椅都敢毁的人,即便他们身为摄政王的人,更是不敢得罪。
云浅月伸手接过水,放在夜天煜唇边。
夜天煜就着云浅月的手喝了几口,才端压住了有些粗重干嗝的喘息。看着云浅月问,“月妹妹,菡儿可好?”
云浅月手微微一颤,没说话。
“她不好对不对?”夜天煜盯着云浅月的眼睛,哑声道:“我几日前梦见她了,她穿着我们大婚时候的大红嫁衣,对我笑得很高兴,可是我要抱她,她忽然就在我怀里消失了。我再找,哪里也找不到了,我就醒了。”
云浅月想着赵可菡死后她的寿衣的确是她大婚时候的大红嫁衣,那个婢女说是她自己吩咐的,说她死了就穿那件埋葬她,她心有些凉。
“一连三日,我都梦到她,做的都是同一个梦。”夜天煜忽然笑了笑。
云浅月抿着唇不语。
“月妹妹,如今外面是不是夜天逸做了皇帝?”夜天煜忽然又问。
“为什么这么说?”云浅月看着他。
“这里面的人都是他的人,若是他不掌权的话,怎么可能都是他的人?”夜天煜嘲讽一笑,“连容景的人都靠近不得我,我自然明白的。”
“他没有做皇帝,他做了摄政王,先皇遗诏,新皇是姑姑肚子里面没出生的太子。”云浅月想着夜天煜从那日起就被关了进来,之后谁也没见过他,夜天逸刻意对他封闭了消息,外面的天什么样,他半丝也不知道。或许她了解夜天逸的想法,他不想他死,只想将他逼疯。什么样的情形下能将一个人逼疯,那就是日复一日被关在一处,没有交谈,没有外界的消息,没有人来看他,长期下去,即便不疯,也会被关成半个残废。
夜天煜闻言忽然大笑,笑得声音太大,以至于再次咳嗽起来。
云浅月看着他,他的病三分是病,七分是心病抑郁。发泄一下也好。
“父皇果然是父皇,距离龙椅一步之遥,他让他做了摄政王。哈哈哈哈……”夜天煜一边笑一边咳嗽,声音明明沙哑,但听起来有些尖锐。
片刻后,他止住笑,问道:“父皇什么时候殡天的?”
“你们逼宫的那一日。”云浅月道。
“二哥岂不是在皇权路上还能遇到他?”夜天煜脸色蓦然一沉,“他最不想再见他。”
“不会遇到的,我提前给他在灵台寺做了一场法事,送他先走了。”云浅月道。
夜天煜面色稍霁,“那就好!”
云浅月想着父子做到死都不见的地步,也是少有了。出现在夜氏,这样百年来,死而不见的父子比比皆是。夜氏每一任的皇帝培养的是帝王,不是儿子。
“二哥死时让我告诉你,他喜欢你。”夜天煜声音已经木人,“月妹妹,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云浅月点头。
夜天煜沉默片刻,粗噶地转了话,“今日你能来这里看我,是他吩咐的?”
“嗯。”云浅月点头,“本来我早就要进来,但他下了圣旨,说我若是闯进来,看守整个刑部大牢的所有人都得死。”
夜天煜闻言冷笑一声,“他知道你心软,竟然用这个威胁你。”
“五千人命虽小,但是他们的背后还有家有室有孩子有老人,士兵无错。我见你一面背负这么多的性命,未免太大了。”云浅月淡声道。
夜天煜再次咳嗽起来。
“你如今发热,夜天逸不可能没吩咐人给你喝药,你没喝?”云浅月看着他。
“我这样不见天日,不如死了的好。”夜天煜躺在木床上,几番咳嗽,让他有些无力。
云浅月看着他,他除了刚刚听说老皇帝让夜天逸做了摄政王之后大笑时外,此时眼中没有生机,发热潮红的脸色昏暗没有光色,可以想象外表都已经如此,他心中定然早已经和这牢房一般不见天日黑洞洞的,已无生机,是等死了。她犹豫了一下,面色决绝之色一闪而逝,忽然道:“赵姐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