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刺目的灯光混杂着医院特有消毒水的味道，与来去匆匆的白大褂共同勾勒出一幅幅救死扶伤的画卷，令人敬仰，堪称神圣。

但，也仅限于此了。

如今的医学，面对渐冻症这种先天性疾病还是略感无力。一旦确诊，貌似和死缓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一间单独的病房，少女躺在纯白病床上，身边围满了各种仪器。看着不断起伏的心电图，她嘴角不禁抽了抽，却因运动神经受损连一个苦笑的表情都做不出。

“该说还好吗？”少女自语，星眸轻阖，调动精神扫过全身。感知自己不断衰弱的躯体。

宁静，前所未有的大宁静。

哪怕抛却五感，也能感知到大致环境，诸多昔日残念纷纷浮出水面，随后融入精神，成为她心境更进一步的资粮。

一卷卷了然于心的道藏化为一尊尊模糊的身影，向她阐述着他们眼中的世界，毫无保留。

“诶？”少女顿觉惊异。

“没想到身死前，还能看到这等层次的风景。”但是太晚了，底蕴不够，无论是开创一道，还是苟延残喘都无能为力。

“并不能延寿，生而知之？……”她薄唇轻启，静静体会这一层次带来的玄妙。

“昔日的佛陀，李耳，应当也是处于这种层次。”顿了顿。“当然前提是没有神话因素。”

“还是有一些东西，看不清……”

“无数俢道者出世的璀璨时代，终究是落幕了，若我生于那时……”整理着直接从世界中截取的残碎信息，少女轻叹一声，有些惋惜。

“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的水这么深。从文字到信仰，从教派之争再到气运谋划。某些布局竟可至千年有余……”良久，她睁开双眼，窗外此时已是黄昏。

最后一缕天光消散，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头顶的白炽灯在黑暗中，撑起这一片人世净土。

有人会来吗？我只剩一天半的时间了。少女淡漠的想着，同时不断试图捕获与超凡有关的信息。

这一级，已有资格窥探世界了。

昔佛陀割肉喂鹰，不损其身。不知如今这方天地，还允许这种事情存在吗？

……

“你还活着啊，看来我来的不算晚，最少不会错过吃席。”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病房门被缓缓推开。一身穿唐服的老者盘着核桃，走了进来。

“是你啊，哪怕有些预感，但还是会有些惊讶。”少女微微一愣，随后平静的说道。

“你本来认为会是谁？”老者毫不客气，从果篮挑出一个苹果坐在邻床边吃边说。“还是你这里的水果好吃。”

“首先排除那个想搞信仰的家伙，和那个试图创造主角的。这两个抽不开身是必然的。”说着，她强行激发身体的生命潜能，靠坐在病榻上，咽下一口凉掉的茶水。

老者见她如此，像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狠狠的啃了口苹果“这苹果真香。”

“某几个在山里的不方便，可以理解。本来以为来的会是除我外唯二的作家呢。”

少女淡淡的开口。“她还真是无情呢。”

“罢了，此身时间无多，这种事，没必要再谈了。”她摇了摇头，见老者准确的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将身侧的一本笔记递给老者。

“或许，能令后来者少一些阻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