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身为“妖异讨捕”“三道都巡御史”,本职工作还是清剿妖异兽害,解决那些异变事件;而不是呆在舒适安逸的王城内;接受蒙池王廷的极尽款待和供奉,同时见证勾心斗角的暗流涌动。
作为本地残存的巡行骑兵队将,却是灰头土脸、形容憔悴;眼睛通红的像是好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过了。却依旧强打着精神,带领州城支援的镇防兵和本地义从;维持着延伸向大路两侧的警戒。
因此,当江畋召见他时,此人浑身摇摇晃晃的,仿佛要在下一刻倒下去;却努力维持着意志清明,断断续续道:“妖变的区域,在数日内连续扩张了两次,第一次在日间,就像是寻常风声草动。”
“但是,值守的人一转头,靠的近的几名骑从,连同标定的旗帜,一起都消失不见了……第二次,是前夜里,又悄无声息的扩张了百步,直接吞了大路上的哨卡,路边的营帐,还有数十名儿郎。”
“里头的草木,看起来一动不动,但都会拉人、拌人,一不小心还会陷入,草叶根茎下潜藏的泥潭和水坑;在其中稍走的远一些,就会失去了方位;哪怕一路留下了记号,砍开的缺口也都没了。”
“当初,我跟着其他几队巡骑,追着车马深入踪迹;追进路边草荡内里,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而左近分做数路推进搜索的人马,也接二连三的失去了音讯和回应,只剩下我这队埋头乱闯。”
“无论是依靠日头的指向,还是司南的手段,在里头都不管用了;绕来走去总是似曾相识的情景;不断有人陷入,又有人绊倒,最后我也抛弃了坐骑,才带着一身草叶子,昏头昏脑的逃了出来。”
“但是,我等当初留在大路上的,行囊装具,还有旗帜鼓号,连同部分留守的夫役,却都不见了……随后一同逃出来的儿郎,也出现了多人发热昏阙不省,气血亏虚等症状。唯有我的状况稍好。”
“便受命留在此地,监守待援,防止更多人的失陷……待到州城的后援抵达,我辈就重设了巡守和警戒的范围;白日以五十步树立一旗杆标定界限,夜里每隔百步设立一处篝火,令人通宵值守。”
“好了,你且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带来的人手。”听到这里,江畋已然心中有所计较,对他宽慰到。随后,再度重逢的张自勉,也前来汇报到:“启禀上官,初步范围堪定已毕。”
“只是,在勘界过程中,多次出现了,坐骑巡梭不愿前进的情形;因此,就地插下旗杆做了标记,就重新绕道过去了;现场的儿郎们,已经挖好数条的断沟,并正在清理出足够宽敞的隔离地带。”
“……”片刻之后,走出移动营帐的江畋,也在车顶上看见,前方被割倒的大片草从,在被野草疯狂蔓长的大路两旁,形成十分显眼的空白。然后,这些被割倒的野草,被用耙子集中到新沟当中。
然后,点燃铺垫在其中的柴薪油脂,一时间烟火滚滚的烧成了一大片;又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灰烬点点。然而,随着原来越多的草堆,被投入其中化作滚滚烟灰;突然间一阵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散开。
却是沟中正在焚烧的草堆,突然有什么挣扎着隆起,又发出了被灼烧的滋滋作响,和一连串爆竹般毕波脆裂声;而远处被野草覆盖的路面,也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无风自动发出激烈回荡的哗哗声。
下一刻,十几名严正以待,身穿黑窍甲背着大号容器的内行队员,也用力扳动手中的带管尖嘴喷筒;对着肉眼可见疯狂蔓生的野草,猛然喷射过去。刹那间喷卷而出的火焰如柱,吞噬了大片地面。
也烧的那些“野草”,像是逃避一般的,争相连根跳拔出地面,相互缠绕在一起,向着后方滚动而去;也留下了一地被烧灼迸裂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