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什么话?”老夫人闻言微微皱眉,又意有所指的诧异道:“老身一个风烛残年之人,又何须监守森严,又哪来的不明窥探?倒是你个妮子,尽做那宵小强梁之举,当是如何取信于人?”
“夫人明鉴……”白婧不有有些着急:就听身边响起另一个声音:“好了,接下来话,让我来说吧!”紧接着,在水亭的另一侧阑干上,一身斓衫幞头士子打扮的江畋,也悄无声息在凌空中现身。
“原来,是位手段非凡的异士?”老夫人不由瞳孔一缩,却又若无其事的沉静道:“却不知您这一身技艺,放着王府招贤馆不去,专程使人引着,潜入老妇的居养之地,却又是作何计较和打算?”
“当然是,为了蒙池国的内患,乃至西河王府的存亡而来。”江畋冷笑看着这位卫夫人;也如愿以偿的感应到,她一直形容不变的外在表情下,那努力被压抑和隐藏起来的,相当隐晦的情绪波动。
这位老夫人姓卫,乃是出自中土大唐,已蛰伏了数代人的扶政三家之一,神符卫氏的族女;从辈分上算是长安那位卫学士的堂姑。作为当年穿越者前辈梁公,结束三十载的扶政,归养夏国的后续。
就是由被称为:梁门三率的亲密战友,卫(伯玉)、高(适)氏和韦(涛)及其附属势力;继承和沿袭了梁公,一手缔造的政治格局;并且以扶政三家的名义,将其所推行的政策、举措延续下去。
然而,幸运又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同时代,扶持五代天子在位的“尧舜太后”沈贞一;在这位“女中尧舜”的诸般手段下,对内集权皇室,对外笼络了“无地藩主”京兆梁门和南海、大夏各支。
而一步步打压、抑制和挤兑,想要继续取代梁公位置的扶政三家;最终迫使他们为了避嫌,乃至自证忠诚,退出了历代政事堂遴选;将宣麻拜相的资格,让给了“尧舜太后”提举选拔的寒门新秀。
因此,在变相放弃了朝堂上,进入最高权力中枢的同时;扶政三家却也加大了,与外藩通婚往来的诸多联系;而这位卫夫人,就是前前代天子在位时,作为陪嫁的媵妾之一,来到了西河郡王府的。
按照国朝制定的宗藩制度;西河李氏/郡王府的每一代继承人,都会从小在长安长大;然后,迎娶大夏、南海或是京兆梁门的女子;唯有在老一代郡王/国主去世之后,才会带着眷属亲臣回国即位。
而现任的西河郡王/蒙池国主,也并非是嫡长子的出身,而是留在东土的第五子;他的生母乃是尧舜太后身边的女官。因此当前代蒙池国主,两位嫡出兄长先后亡故,由已故的梁老王妃收养这位。
然后,经过大内中宫的操作,将其变成了继承人。但实际上的抚育和教养,则是由这位卫夫人负责的。因此,现任的西河郡王当权后,也对她亲厚和礼敬非常,委以诸多宫中要务和王府机密事宜。
其中,就包括了玄雀卫,以及诸多命妇、贵女、官眷的私下结社、小团体。白婧也是跟随那位安贵人,在将要外嫁池藩之前;以家门晚辈的身份,专程前来请教和问安过,这位久居幕后的卫夫人。
也未尝不是将其当做,最后万不得已的救命稻草;然而,当她听江畋说完,其中简略的内情之后,却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些实在太过离奇,虽有一定的嫌疑,但不足以令人坚信。”
“所以,这就需要老夫人的协力了,”江畋也轻描淡写道:“如果,蒙池国不能够自证清白,或是及时解决内患、撇清干系;那下一次来的,就怕不是我区区一人,而是安西都护府的讨逆兵马了。”
“凭什么?”听到这话,卫夫人也不由有些气结;就见江畋继续道:“就凭暗行御史部,妖异讨捕大使;巡边三道御史行台之名!”然而,卫夫人却有些惊诧道:“这不可能,讨捕御史的人,早已在城内。”
下一刻,江畋丢出一个精钢的小牌,及其捆扎的一卷文扎道:“既然,我都在这里了,那老夫人以为,此刻在城内王廷,被奉为座上宾的那个,又会是什么人呢?”,下一刻,卫夫人终于勃然变色。
同时震惊的,还有在旁目瞪口呆的白婧;以及在地上挣扎不起,仿若是羞愤、激动之下,昏阙过去的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