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断断续续的描述,当时足足有上百人的扈从;其中包括三十名半甲的清道骑兵,二十五名披甲武吏,前呼后拥着计相乘坐的车驾;刚好走到了位于大阳桥中段位置,就当空出现的飞剑袭杀。
然而,因为桥面相对的狭窄和队伍的施展不开;第一轮的飞剑袭掠,造成了骑马的清道卫士,无处闪避之下当场死伤大半,而翻到的人马尸体,也堵住了前去的桥面;迫使剩下的人只能仓促回转。
然而,步行的队伍固然好调头,但是作为计相乘坐的车驾,却不是那么好回转的;因此在刘瞻被侧近扈从,仓促搀扶下马车的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漫天兵刃再度袭落,覆盖了马车周边的桥面空间。
当场贯穿、钉死了至少十数名的扈从和武吏,但刘瞻却堪堪得以躲过一劫;而后在其他扈从的掩护下,丢掉身上的负累和身份标识,一路狂奔到了桥头位置;险而又险窜入桥孔下躲过第三轮袭击。
然而,第四轮再度来袭的剑雨之势,当空汇聚卷成一条银色长蛇;骤然冲撞而下。而又目标十分明确的钻入桥孔之中,再度卷出了一片残肢断体的血雨腥风;而刘瞻身边仅存扈从也几乎死伤殆尽。
“若不是那些扈从的儿郎们,拼死抵挡和救护;前赴后继的用自身挡下了,窜袭不断的那些飞剑,将老夫送上了一条漕船漂流远去。”刘瞻说到这里喘声道:“只怕老夫就没法,在此明言……”
然而听到这里,江畋已经抓住几点重要信息了。首先这场所谓飞剑袭击,只能在大致范围内投射剑刃,而没有办法精准的打击;当场造成主要是贯穿性伤亡,更像在某种诱导下修正目标的过程。
而根据朝廷文书记载,大阳桥的长度是三里半左右,其中走到桥中发起的袭击。就意味着在视野开阔、毫无遮掩的水面上,操纵者要站在岸边,一个视野开阔而地势较高的位置,才能有效发动。
但是当刘瞻及其幸存护卫,逃回到南岸的桥孔下暂避时;来袭的飞剑形态也发生变化,这也意味着操纵者就在其附近,距离更近控制力进一步加强了。很可能是在很近的观察视野中,发动了袭击。
然而,当因此受伤的刘瞻,逃上了岸边一艘漕船之后,对方就不得不放弃了。这当然不是因为现场的袭击者心慈手软,而是因为在漂流的水面上,已没法进行准确的定位,或是引导条件不存在了。
而最后幸存下来的几名慊从,显然具有相当程度的嫌疑。只可惜,江畋没有机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搜查。在延迟上一两天之后,只怕作为引导物的存在,就被人给收走或是销毁处理掉了。
另一方面,对方居然要在这些飞剑上抹毒,指望造成二次杀伤的效果;这似乎也代表着对方的不够自信,或者说在相应操控手段上,还有不为人知的缺陷和破绽,没把握依靠袭击本身就达到目的。
不过,仅仅获得这些信息,还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本着破坏对方的图谋,无疑就可以逼其露出更多马脚的立场;江畋当面对着刘瞻提议道:“多谢计相的信任,不知计相可否愿意再多信我一些?”
“江生的意思是,还需要老夫,配合引蛇出洞么?”难掩疲弱老态的刘瞻,再度强打起精神叹声道:“自可惜,老夫这副残躯不堪,怕是时日无多,未能如愿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里行院这些日子铲除妖异,也掌握了些许非常的治疗手段,尤其是对外伤症状。”江畋摇摇头道:“只是难免会有一些……非同寻常的变化和伤痛,甚至有性命之虞。”
“既然如此,更待何时!”然而越发恹恹然的刘瞻,却如回光返照一般的目现光芒道:“反正老夫已经所剩无多,又何妨一试。老夫尚有若干心愿未了,更想看到那些贼子现身伏法的一日。”
因此,随后包括刘瞻长子在内,若干的亲近之人都相继被招入内之后;江畋也对着随行前来的慊从之一,耳提面醒道:“着你前去本部,将白伯欢,白医官,连同全套的器械,都一起护送到来。”
而在离开了刘府之后,江畋也大大圩了一口气。这次的计相府上之行,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结果了。不但获得了足以揭露部分真相的证言,还可能获得一个潜在的人情和变相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