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宗伯,皇兄那是待我极好的。”监守殿下却是突然转而他顾道:“当初在阿母临终的塌前,皇兄握着孤手涕泪以誓,除大位之外莫不可与之共享;在一贯以来,皇兄也是这么做的……”
“哪怕是权势富贵,哪怕是他的三宫六院……呵呵,宗伯以为,我早年荒唐风流的名声,又是怎来的?就因为那位女中尧舜,圣人太后,许多不怎么体面的事情和干系,还得由孤担待下来了。”
“世人眼中的‘女中尧舜’?哼哼……却是我皇家宗室挥之不去的梦魔。”他又嘿然冷笑道:“为了表明她的端平持正,不但连母家都可以舍弃在一旁,更别说我们这些子孙,动辄咎错追问。”
“不知道多少人,被她一句话就圈禁,余生不见终日,又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她的一意孤行、小题大做,就逼的活活自杀,或又是就此惶惶不可终日,郁郁而亡……都成了她树立名声的基石。”
“错就错在了,这位女圣人平日里看似无懈可击,却为什么会对沧海君,格外的青眼有加?因此,当京中有人提议,要给她找点事儿,好令其无暇他顾之际,于是一切自然而然都水到渠成了。”
“难道,大宗伯以为这种事情,当年就凭我辈中人么?外朝自然也有乐见其成的缘故。因为,有她一个活生生的武后在世已足矣,没有人希望再来一个太平公主,或是安乐公主的旧事重演……”
“只是后来的事情彻底失控了;孤也就暗中提供便利,做了一些拾遗补漏的工作;却是并非刻意针对大宗伯府上了。若不是大宗伯一意要将其揪出来,只怕陈奉仪还能在您身后颐养天年呢?”
“你……你……你……”然而听到这里,普王却是胸膛激烈起伏着,只觉得被悲呛和愤慨给淹没了满心,却完全都说不出话来了:下一刻,他竭力想要抬手起来,却又被监守殿下眼疾手快按住了。
“孤在想啊,大宗伯既然敢于前来当面质责,想必早已经做好了一应准备和以防万一的后手。”监守殿下一边说着,一边从普王小臂下拔出一支钢筒,轻轻笑道“果然是要与孤,同归于尽了么?”
“果然?你在我府上还有眼线和内应!”然而,被解除了暗手的普王,却是突然瞪大眼睛反问道:“你……你……就不怕……”
“这还要多谢那位女中尧舜了,在位这么多年,密植眼线遍布宗室之间;也方便了我辈接手后,以保护之名继续安插在府上。”监守殿下把玩着这具小巧钢筒道:“这便是梁公传下的奇物了吧?”
“只可惜,我也只打听到大宗伯,当下暗中正在进行的动作,却没想到你退居修养多年,却已经探查的如此深入了?难道真的与那位,身具特殊气运和本事的江监司有关?不过,也无妨了。”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他接下来也要自顾无暇了。所以,大宗伯还是安心的去吧!你送出的那几路密信,还有埋藏起来的遗言,我都已替你处置了;府上只要余生不再提及此事,一切依旧如常。”
“你居然也设计针对他?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么?”普王闻言不由再度瞠目道:“很可能与当年有重大干系的……啊!”
“宗伯又错了,当年宫内传出的消息,沧海君所生的其实是一双女儿,又哪来的男性子嗣。”监守殿下却是有些异样冷笑道:“若不是如此,尧舜太后又怎会伤心欲绝、大失所望呢?”
“……”这一刻,普王却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胸闷难耐,忍不住就一口血吐了出来;然而这时候,却没有任何人闻声而入;只剩下唯一在场的监守殿下,默不作声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