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使相,难不成您要将这事上到(政事堂会么?”判官徐商不由大惊诧异道:“这才不过是区区一个,一个里行院的监司所请,连六品都上不了的末微职事啊!”
“为什么不能上,当初也是诸位堂老核准的里行院,难道就不能归入堂议了?”然而刘瞻已然有所决定:“每月例行堂会上,省台各部监寺,所额外追请的名目还少吗?,实际也不差这一着了。”
“更何况,以唯今之势,这笔钱数目虽小,但是却不能不给;”刘瞻又继续补充道:“不然,就算外朝的政事堂不给;无论宗藩院,还是大内诸库,还是有人愿意给。那就实在有失国家体面了。”
“大不了,让御史台那边再交几个不法豪商的名录出来,或是找几个违礼逾制的诸侯藩家,议处一二。反正老夫的圣卷和年岁也差不多到头了,就算背个“贪毒酷吏”之名,急流勇退也无妨了。”
与此同时的平康里北曲。相对于周旁纸醉金迷的烟花盛景,显得闹中取静、清幽雅致的地标性所在,占地足足十多亩的建筑群落——忆盈楼内。
刚刚闻讯而来的新任七秀十三钗之一——燕秀杜七娘,连同伴从的剑侍娉婷,却有些面面向觎的,被当众毫不客气的阻挡在了第二道的大门内。
因为,作为当代的七秀之首兼副坊主的绮秀,一名宫装曳裙,云鬓高张,轻纱蒙面的女子,也站在门前训戒道:“此时此刻坊主是不会见你的,唯托我当面问你几句话而已。”
“坊主想要问你,七秀坊最初设立的宗旨是什么?当初收容的是为情所伤的寡弱女子,最痛恨的也是世间的轻薄与薄情寡义之人。因此但凡行事,才格外强调要恩怨必偿、有诺必践。”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似乎有人忘了最初的本心,也漠视了七秀坊存身的规矩,居然做出了背信之举?七秀坊这些年能够不畏权势,就在自身持正,端平各方,非不得已,绝少以势压人。”
“但是,当他人解救你与生死危难之际,非但在事后不肯好生践诺;还以忆盈楼之名施舍一笔钱财,去羞辱自己的恩人;什么叫做就此两无相干,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做派。”
听到这番的指责,杜七娘也不禁有些脸色发白,再看见被副坊主捏在手中的那份金红拜帖和钱票,怎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而在旁剑侍娉婷,更难免满脸惶急辩说道:“副坊主,此事或有误会……”
“娉婷,本坊固然承你在地下鬼市,出手解救小窈的莫大情分,但是为何隐瞒了其中的关键之处?”随即就被副坊主打断道:“难不成,七秀坊一贯栽培和信任,也就值那么区区百缗的作价么?”
“七娘,你暗使手段想要食言而肥,如今败坏的可不是个人的名声,更是七秀坊多年维系的风评和口碑。”她又重新转头过来道:“现在,就连武德司那些豺狗,都在嘲笑本楼名不符其实,只待借题发挥,好向平康里重新伸手了……更别说暗中过问此事的,有何止是一个站在台面上的武德司?”
“所以楼中已经有所计议,七娘你就暂且交出所有的人手和职事,从七秀资序中避位自省把!”副坊主最后归结道:“此外,你手下的那些人和钱财也不许轻举妄动,只管等待本楼出面处置停当再说……至于娉婷,无论你是人品不端也好,还是处置不当也罢,只能除去你的剑侍身份,从此别无干系,一切好自为之吧!”
当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
“七姐,却是我连累你了”身为伴从剑侍的娉婷,终于忍不住泪光盈盈的失声哽咽道:“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有如今的声势和权柄。”
“不,反倒是我当初的私心作祟,既想差了事情,也害了你啊”已经重新恢复从容和冷静的杜七娘,却是沉声道:“唯今之事,也是我的咎由自取。终究要为此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