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不过,这局面真的能走向胜利么?
纥石烈鹤寿再前冲杀数回,身周只看到己方将士把云梯推起,甲士纷纷攀登,然后被如狼似虎的定海军精锐在墙头一一斩杀。他听到元帅府里的喧闹骤然高企,又慢慢低落下去。他发现那具被好不容易偷藏起来,又好不容易才重新拼装的冲车,被守军从高处投下的火把点燃。
负责撞门的女真人一哄而散,然后在纥石烈鹤寿的催促下,从附近人家拆了柱子,数十人并肩举着柱子,试图再去撞门,半路上就被居高临下的弓箭手乱射。接连死了几个之后,胆小的丢了柱子就跑,胆大的几个架不住粗大梁柱,也只好狼狈而还。
这样的局面,哪有半点能赢的样子?
郭宁还被缠着呢,己方就攻不进元帅府。如果那些纲首们杀不了郭宁,那恶虎腾出手来,己方这点力量岂不是反掌即灭?
纥石烈鹤寿忽然气沮,他用更快的速度折返,气喘吁吁地向仆散端道:“这点人手根本不够!咱们得去找张行简,让他派人来帮忙,别在外围闹腾那些百姓了,那没用!”、
“张行简?这老儿怎么会来?”
仆散端哈哈大笑:“那老儿只是想让我们快死罢了!”
“什么?”纥石烈鹤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仆散端不再言语,他奋力握持长枪,两眼炯炯有神,迈步向前。
他是大金国四朝老臣,成长于大金极盛时,参与过大金国前后数次的对外战争。现在他老了,经年的戎马倥偬,给他造成的旧伤每天都在折磨他。和他同时代的女真宿将,已经彻彻底底的凋零到一个都不剩,而后继之人,又绝少可用。
多少个夜里,他辗转反侧,想着这样的局面怎样扭转。
最终想到的主意无非如此。
眼前这场战斗,多半要输。外头这点兵力压不过定海军的驻军;里头那些骤然暴起的纲首,只是在这些日子被仆散端拿着钱财忽悠傻了,他们并无斗志和决心可言,多半也不是郭宁那恶虎的对手。
不过,这也没什么。中都城里那么多女真人,不应该一个个全都是软骨头,就算敌不过蒙古人,总不能被这些当了数十年奴婢的汉儿吓住了!总得像样打一场,哪怕中都城里的女真人死绝了,又何妨!
归根到底,郭宁有郭宁的想法,张行简有张行简的意图,仆散端也有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郭宁,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接着要做的,只是恶斗一场,吸引住郭宁的注意力!
当仆散端亲自投入战斗,女真人的恐惧和动摇暂时消散,他们骤然亢奋,一下子加紧了攻势。
猛烈的杀声传到元帅府里,郭宁侧耳听了听。
毕竟双方众寡不敌,郭宁为了防止敌人冲进内院,只能且战且退。不过,在他狠辣的搏杀之下,那些纲首的胆气不断溃散,这会儿徒然摆出威胁的姿态,敢上前挑战的人,却好像没有了。
这让郭宁觉得有些失望。于是他探臂发力,揪住身前一名躺地纲首的发髻,将之提起。
这一下用力极猛,这纲首的头发连带着整层头皮,几乎被血淋淋地撕扯下来。他凄惨地叫着,连声道:“元帅饶命!饶命啊!”
话音未落,郭宁一记膝撞,便将他满嘴的牙齿全都迸飞,两眼也暴凸出来,成了鲜红色。
郭宁松开手,任凭这人如烂泥般倒地。
他对身侧的徐瑨道:“情况不对……女真人究竟有什么打算?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取我性命,这点手段,未免形同儿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