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散安贞沉吟片刻:“滨州呢?”
“滨州有鱼、盐之利,我有大用。另外,打乱收编李全所部,也正好充实我的定海军。”
“看来,李全不是你的人?”
郭宁失笑:“我若要与仆散宣使为难,何须李全帮忙?此人在去年,就曾与蒙古军勾结,暗中借道于敌,几乎令我吃了大亏。我信得过仆散宣使的决心,却绝然信不过他,更不消说与之携手了。”
仆散安贞皱眉:“那你怎么会知道,李全有伏兵在此?只看着禽鸟飞翔,判断大军的动向,未免太过巧合。若今日未有鸟群栖息于此,难道我们就坐等着李全杀上门来?”
“李全在山东本地颇具名望,有诸多地方豪杰与他往来密切。比如说,他要潜伏行军到铁岭近处,离不开精熟周边地形的乡导,而能够为他提供乡导的,唯有以私盐起家,曾任滨州军辖的尹昌。”
“没错。我听说,这尹昌自家手中有些实力。他与其说是李全的下属,不如说是李全的盟友。”
“仆散宣使可曾见过此人?”
仆散安贞这样的朝廷大员,素日里眼睛生在头顶上的,哪会去关注这种地方土着?他摇了摇头:“那倒不曾。”
郭宁稍稍回身,招了招手。
台地南面,有数十名定海军甲士排成前后两列。
见郭宁示意,前一列里,一名壮硕汉子肃然而出,向仆散安贞躬身行礼:“滨州尹昌,见过仆散宣使。”
仆散安贞失声道:“你就是尹昌?”
“正是。”尹昌又向郭宁微微躬身,郭宁亲切地捶了捶他的胸口。
这也太让人吃惊了!
莫说仆散安贞目瞪口呆,就连周边几名河北金军将校,也都惊讶。若非仆散安贞军纪严明,周围怕不早就哗然一片。
郭宁搂着尹昌的胳臂,微笑道:“李全固然有李全的号召力。可我在来州经营整整一年,正正经经做了点保境安民的事情,实实在在给山东的百姓带来了些许好处。这些事情虽然微不足道,可落在有心人眼里,总也能得到一点赞许,得到几位志同道合的伙伴来投。所以……”
“所以,李全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底下,被死死地盯着?”
郭宁谦逊地道:“倒也不至于,此时此刻,时机巧合罢了。”
仆散安贞咽了口唾沫。
在他愣神的同时,东面不远处那片沼泽里头,有人高声厉喝,随即鼓声雷动,旌旗如林扬起。千余将士手持长刀,在苇草间现出身形。为首一名大汉,手持长枪疾步奔跑,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听两名主帅说了半天,台地上的河北金军将士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骤然见到一支如狼似虎的兵马现身于近处,不少将士仍然慌乱,有侍从模样的人掣出鸣镝,意欲张弓施射,向停留在北清河畔的仆散留家传讯。
仆散安贞摇了摇头,让那侍从收起鸣镝,转而看着郭宁:“既然你早有准备,怎么应付此辈,想来也有成算……不妨让我见识见识!”
郭宁点了点头。
“那就请仆散宣使看一看我们定海军的威风。”
在他身后,赵决张弓搭箭,将一支鸣镝高高射出。箭簇顶端的铜哨发出尖锐的声响,贯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