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守绪的手勐然又颤。田琢手上用力,将之按住:“眼下的局势,仿佛王莽、董卓乱政,群雄汹汹并起之日,近在眼前。但是殿下,你要做延续汉祚的光武、昭烈!”
完颜守绪满脸通红,喘了好几口气才道:“我该怎么做?器之先生,你教我!”
“远的不说,咱们这些人,自会尽心尽力,为殿下谋划。眼前有一件事,只要做好了,必能拖住定海军的脚步,为殿下争取时间。”
“快快讲来!”
田琢刚要开口,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人,原来是正在训练将士的南京路统兵副使完颜从坦来了。
完颜从坦和田琢等人,便是当年一起簇拥遂王逃出中都的亲信,彼此倒没什么言语顾忌。当下完颜从坦在遂王身边一屁股坐倒,也道:“快讲!快讲!”
“两位想一想,这郭宁起于草莽,行事凶狠,据说喜好亲自杀人,手上沾满鲜血。听说当年他还只是河北一溃兵的时候,徒单老大人与之面会,都不能压得他老实低头。这样的人一旦崛起,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大金国,但他成功以后呢?他会甘心在中都一直老实待着,安心享用他都元帅的富贵?他才二十多岁,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麾下众将又全都是草莽雄杰,个个渴求立功,他将改变的,绝不止是大金的局势?便是天下南北的局势,也将为之动荡!”
“嗯……你的意思是,该把南朝宋人扯进来?”完颜从坦皱眉想了想,往南指了指。
“正是!”
田琢微微点头:“宋人虽然孱弱,现下却正是用他们的时候。所以,请殿下先派一队使者出发,去往中都。”
“去中都做什么?”两个听众被田琢绕得有点晕。
“去往中都,自然是觐见皇帝。那郭宁又不曾公然造反,难道还能阻止殿下遣人向父皇问安?使者见了陛下之后,再向当朝的都元帅奉上礼物,示以恭顺。我知道去年秋旱,咱们手里的粮食不多了。但请务必挤出一点来,沿着御河输送北上,以显我们的诚意。”
“这是中都方向,你刚才不是说宋国么?”
“请殿下允许我动用南京路提刑司,并及各路榷场提控所的人手,向宋人放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器之先生,我听说榷场那边的宋人,大都奸滑狡诈,你想用什么言语蒙骗他们,可不容易。”
“不不,无须蒙骗。咱们只要把郭宁占据中都,攫取大金中枢军政权力的故事讲一讲,把他凶悍勇勐的事迹,挥军厮杀的战果讲一讲,就足够了。”
“嘿,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咱们的威风?那些宋人恐怕立刻就要看轻了我们南京路上下!”
“看轻难道不好么?正要让宋人看轻咱们,而骤然重视那郭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