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的姐姐代替芳草回答了晴川:好像记得是你去表舅家帮工去了。
晴川“哦”了一声没再做声。
听见晴川他们的对话,晴川的父亲也从堂屋里迎了出来,簇拥着他俩跨进了堂屋,然后在饭桌旁坐定。
收拾停当,一轮明月已爬上东山,银辉倾泻得小山村里一片淡白,晚风从南边吹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在夜风中膨胀,把坐在地坪聊天的人们都熏得如醉如痴。
芳草兴奋地问身边的晴川“哪来的花香?”
“桃花香呢!”
“骗人,这时候桃花早谢了。”芳草打死都不信。
“不信,我领你去看看去”
于是,晴川领着芳草,二个年轻人欢快地向南山坡奔去。
看到桃花盛开的桃林,芳草终于相信晴川的话。她忽然记起白居易“人间六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句,她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情不自禁地走向桃林深处。
跟进的晴川劝阻道:芳草,林子里有蛇呢。我们回吧。
“不怕,晴川,我真舍不得回”。
于是晴川选了林中的一块硕大的青石坐了下来。芳草也跟着坐下来,聊起天来。嗅着微风里阵阵桃花香,两个年轻人如醉如痴。
……
二个年轻人好像故旧重逢,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情。
月亮一点一点升起来,像一只硕大明亮滚圆的白桃,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地走过来,一直走到这对相拥的人儿身旁。
这个夜晚,芳草有生以来受到了最隆重的接待。
睡在稻草铺垫的旧式大床上,芳草在想,这样一大家子和和睦睦,心无芥蒂,真好!要是能成为他们家的一员实在是自己的福气。
存着这样的心思再加天气又是这样燥热,她便没了瞌睡,睁着眼静静地想着心事。
半夜时分,迷迷糊糊中,她忽然听见隔壁堂屋有低低的说话声,她便凝神静气地张大耳朵,一会便有轻轻的话语传了过来。
是晴川的妈妈与爸爸的对话。
“老头子,你说奇怪了不,这个女孩叫做芳草,我家孩子叫晴川”,晴川妈说。
“这有什么地方奇怪?这个名字好听呀”,晴川爸回道。
“老头子,你不记得了?川儿出生前,我家曾来过一个叫惠来的和尚,和尚说的话你忘记了?”
“是呀,还记得些”
“我可都记得,当时和尚对我说,‘大嫂,感你施苕之恩,今拼着折损阳寿的风险将天机泄露一、二,大嫂儿女大都平平,只有你腹中胎儿大必贵,光耀门楣,荫及乡梓,切记前程上北亏而南盈;再说情缘,我有唐崔颢诗句相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说完,又高歌‘莫道情缘浅,终究必归宗’才缓缓而去”
“你这么说,我家‘晴川’会与一个叫‘芳草’的女孩有一段情缘?”,晴川爸低低地对晴川妈说。
芳草猛然一惊,晴川爸妈不是说的我和晴川吗?一丝羞涩爬上了芳草的面庞。
夜深了,芳草记着晴川爸妈的对话,思忖来思忖去,还是想不明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第二天,芳草就得回自己家去。晴川的妈妈为她准备了几只鸡鸭和一筐鸡鸭蛋,说是给芳草生病的父亲补养补养,芳草推脱不过但又确实拎不动这么多东西。晴川的妈妈就让晴川送芳草一起回去。晴川正有此意,于是找了一根扁担,一头鸡鸭,一头鸡鸭蛋挑起来,悠悠晃晃地往前走了。
路上又碰上了在田间劳作的二叔、二婶,二婶又开起了玩笑:川儿呀,又是鸡,又是鸭,是新媳妇回娘家的做派呀?
芳草羞怯地笑着,而晴川却快活地应道:像吧?二婶你回娘家是不是这样子?
晴川的话把自己都逗乐了,而害羞的芳草加快了脚步,晴川也只好急急追赶着。
身后,二叔、二婶又唱起了民歌《六口茶》
二叔在问:耶耶,喝你六口茶呀问你六句话,眼前这个妹子噻今年有多大?
二婶则回: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眼前这个妹子噻今年一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