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好的,我去银行取了就来”芳草说。
“一万”马所长做了一个更正的手势。
“一万?太多了,我一年才多少工资,五千可以吗?”芳草面露难色。
“要票吗?”肥胖的警察插话道。
“不要”芳草说。
“好,不过,我儿子下半年要进你们学校,你可得帮忙”
芳草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
“还是一万”马所长打断了肥胖警察的话。
芳草不解地盯着他。
“两人,罗跃进,还有那个女的,要一起交,放了罗跃进,那个女的的钱找谁要去?”马所长对肥胖警察一顿训斥。
肥胖警察又縮回了里屋去了。
芳草最终还是跑了一趟银行,交清了一万元罚款。
当芳草看见罗跃进拄着拐杖身后跟着孙媚一道从派出所的临时羁押室走出来时,芳草满以为面前的这对男女会愧疚地无地自容,至少会低头避让自己的目光,但她想错了,跃进怀揣一脸无辜的表情,根本无视芳草的存在,直接从芳草的面前一拐一拐地走过去。孙媚甚至还当着芳草的面搀扶起跃进说说笑笑,脸露傲娇的神色。
真是应了那句话,“瞎子治好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天天陪伴它的拐杖”。罗跃进的腿刚刚好转就在设着法子冷落芳草,甚至是盘算起另起炉灶,与丈夫上官敏被抓后的孙媚双宿双栖,只是目前他心里想要的还一件也没有兑现,只得伪装自己无辜。
芳草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还只当是罗跃进爱沾花惹草的本性又犯了,根本没有想到罗跃进会是这样的心思。
四目相对之时,芳草气得语无伦次:“罗跃进,你、你、你太不自重了”
“你当我是贝拉图啊”,罗跃进冷冷道,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芳草也感觉到罗跃进话里的逼人寒气。
再说无意,芳草扭头就走了。
当一个恶疮长在皮肤下,局外人当然可以无视它的存在,但若是有人当着你的面将它挑破,血淋淋地将它恶臭的一面袒露在你的面前,你的感受是什么?
顷刻,芳草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件猛击了一下,一口鲜血奔涌而出,她听见自己的牙槽咔咔作响,眼里的怒火似乎要燃烧整个世界。
很久她也平复不了自己的心绪。芳草气愤马所长贪脏枉法,指鹿为马,明明是丈夫与情妇淫乱开房,却欺瞒自己,说成是嫖娼,害自己多交了一个人的罚款;但她对丈夫跃进的厌恶更加深入,原本碍于自己多年不愿与丈夫同床共枕的现实,她可以原谅他以嫖娼的形式去发泄,但不能与情妇发展到公开开房的地步,这是芳草能容忍的最后的底线,跃进与孙媚此刻的行为无异于对自己的宣战。
这样的婚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芳草为自己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再次经过牙科诊所,芳草直接无视地走了过去,今天她完全失去了收拾自己的心情。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大哭一场,她要哭出自己多年来憋在心里的委屈,积聚的愤懑。
可恨的是不知道哪个店铺的播放机里又在死命地播放一首芳草最怕听到的歌曲。那女歌手像是积聚了几个世纪的幽怨与愤懑,扯开嗓子如此投入地演绎着歌曲《背叛》:
我从来不曾感觉如此绝望,我只想安静想一想,女人比男人容易为情疑狂、
为情伤,谁在你身旁左右你的眼光?
为何你总是在我面前撒谎?爱无处分享,眼泪无处躲藏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想像?爱不能有一点点背叛,你眼里的迷惘,只教人心伤;爱不该有一点点勉强,我不会再留恋你的关心、你的臂弯,也许我们最好将彼此遗忘。
芳草一遍遍地回味着歌词“爱不能有一点点背叛,爱不该有一点点勉强”,面部的表情也逐渐地变得狰狞起来。无人知道,
从此刻起,一粒仇恨的种子也挣开了厚重的外壳,长出了锯齿状的嫩芽,那芽儿虽嫩,但分明正滴着毒液,一滴、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