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院也行,一、戒酒;二、服药”,主治医生打了个和牌。
芳草知道,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也没有用了,共同生活的十八年多里总是这样,丈夫从来是说一不二,尤其是对自己固执得像座山,不把地球挖穿了是不能将山移开一丝一毫的。
一天奔波的结果就是花费了芳草差不多二个月的工资换回来一包各式药丸还有一份来历不明的病历资料。
吃过晚饭、做完家务,芳草才记起白天护士小姐交给自己的病历资料,在她的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丢失过丈夫的病历,那么这份病历真是自己丢失的吗?
丈夫跃进回他自己的卧室去了,芳草于是端了温开水,拿着药丸,推开了丈夫卧室的房门,柔声地向自己的丈夫罗跃进说道:“跃进,吃药吧,我帮你倒了水”
跃进也没有抗拒,把药吃了。芳草就退回了客厅,拿取医院带回的病历回了自己的卧室。
当病历打开,芳草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护士小姐塞给他的塑料袋里装的竟是一个患有晚期肝癌的患者的病历、检查单据、就诊卡,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这样离奇巧合的事情,这个患者竟然与自己的丈夫同名同姓。跃进这个名字太具有时代特征,太普通,名字相同也就罢了,姓氏居然也相同,年龄也相同,她摇着头,极力否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资料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实的事实。
为此,她煎熬了一夜。为了消除自己的心慌,她决定把病历还回去。趁午间无事且又隔医院很近,她就在午间其他同事歇息的时候溜出了学校,一个人溜达着走到了滨湖市人民医院。
路过医院大厅的时候,芳草看见有人在一个角落的服务中心复印着资料,她突然萌生了以这份同名同姓者的病历规劝吓阻丈夫跃进不再酗酒的念头,于是她就抽出了病历袋里的疾病诊断书复印了一份,然后把病历还给了昨天误送给她的护士。
下楼的时候,她掏出放在口袋里的疾病诊断书快速地瞄了一眼,她还是为诊断书上这样的记载所震惊:
滨湖市人民医院疾病诊断书
兹证明罗跃进,性别:男,年龄:43岁,病案号:243940登记号:0000346217。
曾在本院肝胆外科住院(门诊)诊治。
临床诊断:(右肝)肝细胞性肝癌iv级(tnmi)
……
“太不幸了,怎么会得这样的病,这家人该不知道怎样煎熬、怎样面对了,以后这家人的日子该怎样过啊?”芳草仿佛身临其境,这个与丈夫同名同姓的罗跃进就是自己的丈夫一样,她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此刻,芳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意识到,就是这样一份同名同姓者的病历将在以后的生活里掀起怎样的诡譎的波澜,改变着自己与丈夫等几个人的命运。
正所谓物伤其类,芳草此时的心境就有如自己的丈夫真的如疾病诊断书上记载的那样得了那不治之症--肝癌一样,她的心情忽然无比的灰暗,一阵阵昏眩袭来。她感到自己摇摇欲坠一般,身子软绵绵的失去了力气,于是她就把身体依着医院楼层的安全护栏想歇息一会,以缓解自己有些昏厥的头脑。
这些年为丈夫做牛做马一般伺候照顾,本就羸弱的身体终于开始呈现垮塌的迹象,稍一活动就感到心悸气短,瘫软无力。尽管如此,自己还必须咬牙支持着,要不然这个家就会散了架。在这样困顿的时候,多想有人来帮一下自己,现在这样的人似乎出现了,却并不是自己心底里期望的那样,一次次受益并没有带给自己快乐而是莫名的不安,而这些不安的根源隐隐约约牵扯到自己想忘记但又无法忘记的那个人-晴川。
一想到晴川,芳草就觉得他迷一般来到自己身边,自己的一切迷茫与不安似乎也与他紧紧相连。但现实是自己每天面对的是无休无穷的煎熬。
“孙媚,快来推我,”一个如此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芳草被吓了一跳。定晴一看,竟然发现是自己的丈夫罗跃进自己摇着轮椅与一个妖艳的女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医院,亲昵地向妇科门诊走去。
芳草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一抹愤怒在眉眼中一闪而过。但她什么也没有说,闪身出了医院回她工作的学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