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老板崔颢就出现在楚楚的视野。
老板崔颢是一个年若四十的中年男人,个头中等,面目清秀但脸色有点灰暗,但那双细长的典型的南方人的眼睛里却闪耀着睿智的光芒,始终洋溢着丰富的人生经验、情感和火焰,
正是七月上旬炎热开始袭来的日子,他上着一件领口已经起毛发白的蓝色体桖衫,下穿一条黑色西装短裤,吸拉着一双灰色拖鞋,自己从车尾箱一包一包地往外搬着一些物件。
楚楚吆喝了几声,就有几个男人从办公楼外跑了进来,显然是来帮忙来了。大伙儿一会儿就把从崔颢车尾箱卸下的东西搬到了崔颢的办公室。楚楚知道这些都是崔颢为亲人准备的礼品,明天下午要随楚楚的飞机带到崔颢老家临湖县晴家铺去,哪里有崔颢的老母亲与姐姐等一众亲属。
帮忙的男人们走后,崔颢的办公室只留下了楚楚与崔颢。
两人就楚楚明天开始的旅行再次进行了商议,确认旅行计划确实可行之后,崔颢又特别交代楚楚道:“对青鸾身世的追寻一定要机密,千万不要让青鸾知道此行的真实目的,……”
就在楚楚要跨出崔颢的办公室的时候,楚楚又折返了回来,她本想问崔颢对自己明天的旅行还有什么嘱咐,可一开口却变成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崔总,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行吗?”,楚楚吹气如兰,“你先要答应我,你不能生气”
“好,答应你,答应你,我喜欢生气吗?”,崔颢被楚楚逗笑了。
“那我问了”,楚楚还是迟疑了一下,在屋子里踱着步,手臂向下猛地划下来,好像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她真的不可替代?”,楚楚停止度步,目视着崔颢,似乎想从崔颢的目光中寻找到答案。
“啊?”,崔颢一声惊呼,也许楚楚的这一问触及了崔颢内心里那片早几尘封的禁地,使他一时不知所措,他目光开始变得游离,显然内心正翻江倒海。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对不起,我不该问”,楚楚有些慌乱但仍执拗地想得到崔颢自己说出答案,她等崔颢的答案已等了许多年了。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替代,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弄清楚”,崔颢还是打破了沉默,好像是在回答楚楚,实则在回答自己。
“但我知道,我可以被替代,在她的心中我早死了”,崔颢没再等楚楚有新的发问,只是淡淡而哀伤地说道,然后就站起了身,打算离开。
但楚楚堵住了他的出路。
“要不要让我去看看她?”,楚楚轻柔地问,对于“她”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
“去吧,去吧!”,隔着办公桌的距离,楚楚也能感觉到崔颢胸脯的起伏:“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况是故人呢?不过你要牢记,在她的心中我早就是死去的人,只是一个魂灵而已”,崔颢又悠悠地补充道。
“我知道,我不会让她知道你的存在的”,楚楚语气坚定地说。
“是呀。对她来说,我早死了,我早成她心中的亡灵了”,崔颢的话语是这样的伤感,楚楚似乎看到了崔颢眼角的泪滴。
空气好像突然凝重起来,彼此都沉默着。
过了良久,崔颢的声音又悠悠地响起来:“看看她还是应该的,她好,一别两宽,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如果她生活得不好,你就帮帮她,记住,她的性格又敏感又倔强”
……
从崔颢的办公室出来,楚楚似乎失去了往日走路时的轻快,她不知道她如此期望的此次旅行是否能得偿所愿,心情也从期待的亢奋中一丝一丝地沉静下来。
日头已经妁热起来,热热地裹挟着南风开始吹拂草青青公司的办公大楼,楚楚在日头下急急地走着,不知道此刻她的心情是否也如这日头一样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