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长久的沉寂。
在希区柯克的西南角的山上,有一棵巨大的生命之树,她的树冠直冲云霄,在地上留下一片不小的荫蔽,但不为所知的是,这里其实是妖怪的隐藏的据点。在希区柯克被攻破的那刻,骑士团的团长在古河威陛下的命令下,带着她的女儿——古河夜烨,以及随行的女仆长芙洛卡和其他的能疏散的群众逃到了此处。
在巨室中央的壁炉中,火苗在其中无声地窜动着,一如夜烨的心情,寂寥无光又有所躁动。但她只是坐在那里,无声地看着火苗的“独角戏”。芙洛卡陪坐在夜烨的身边,默默地祈祷着,大概是在为她那个死脑筋的妹妹祈祷吧。杜花哨,一人独自在密道的入口徘徊着,他在等待。
古河威陛下说他会来,虽然他已经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自己照顾了,但是,古河威陛下的能力是欺骗不是吗?是不管在物理层面还是精神层面的欺骗不是吗?所以,他会来的,他一定是在欺骗我的。杜花哨心中疯狂地自我安慰着,直到壁炉的火逐渐小去,夜烨愤愤地折掉眼前的几根枝条扔进炉中,发出枝条触地的声音,然后,她扑进芙洛卡的怀中嚎啕大哭,后者任由古河夜烨那爆发的情绪沾湿自己的衣裳。但芙洛卡只能温柔地抚摸夜烨的头,给予她最大程度的安慰,在妖怪群里面,也开始传出抽泣的声音。杜花哨一人站在入口,手中紧握着古河威陛下赐予他的佩剑,似乎要将剑柄捏碎在手中。
“杜花哨,你确定要那么做吗?”杜花哨的身边传来一个声音,是生命之树的树灵,矮小的个子只到了杜花哨的肚子的位置,胸前挂着的太阳吊坠象征着神圣。此刻,他站在杜花哨的身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也许是因为杜花哨并没有什么反应,树灵在之后提醒道:
“那样是抗命。”
“我与他不是上下级,我和他只是愉快的合作者。”杜花哨抚着额头,紧皱着眉,“所以我的忠诚来自于他的理想与信念,如果他都不在了,那么这忠诚也只是虚情假意。”
“你真有趣,嘴上说着合作者,却又说着忠诚二字。”树灵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大妖踌躇不定的样子,她坐到一块立起的平台上,胸前的吊坠此刻已经被拿到手中,发出绿色的闪光。“我会将生命之树内的陷阱加强,你就只管去吧。但是记得早点回来,我有不好的预感。”
像是得到了一种许可,杜花哨态度坚定,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保护好陛下的子民和公主殿下。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前几个小时前,希区柯克,遭到了夜袭。
人类的军队绕过了希区柯克在东边的正面防线,转而从北边的水路给希区柯克来了一场奇袭,原本静谧的夜晚转眼被战火淹没。
但这一切,在杜花哨眼里看来是蹊跷的,希区柯克北边的海洋是一片海湾,名为“深渊”,不知为何海水运动十分剧烈,掀起几米高的海浪是常有的事情,15-2米高的“杀人浪”更是不足为奇。但却说人类的军队从这种海面绕过了防线,杜花哨绝对是不会信的。虽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自从魔导士从人类中出现后,人类双手所能接触的,延伸的已经不止一点半点了。
杜花哨沿着城墙向皇城疾奔而去。
城墙上居高望远,可以顺势观察希区柯克的城内,城内的战火已经渐渐熄灭,但依然没有停止,杜花哨优秀的听力不时还会听到濒死的惨叫,或是破釜沉舟的呐喊。但杜花哨决定先去找古河威陛下,所以,他并不打算去帮忙。
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还是令杜花哨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不禁精神紧绷起来。
“婴儿?在这种时候?”杜花哨不可思议地在心中惊呼,一阵踌躇,最后他望着远方冒着滚滚浓烟的城堡,闭上眼摇了摇头,纵身跃下了城墙,循着婴儿的声音开始在城墙附倒塌的瓦砾碎木中寻找起来。人类大抵已经开始往城市的中心聚集,这个城市周边的婴儿的哭声并没有京东到人类的迹象。
终于,杜花哨站在一个上下半身已被横梁砸断的雌性蟹妖前。在她那巨大的已经被废墟压变形的钳子下面,杜花哨找到这位母亲藏匿的宝藏——一个左臂是螃蟹钳子的小小女婴,小心地包裹在襁褓之中,大哭着摆动双手似乎在索要什么。
“大抵是饿了吧。”杜花哨想着,他想撑开那位母亲的钳子将婴儿抱出,但一使劲手就直接顺着钳子的刃齿直接割断了前半个手掌,留下了光滑地伤口,让杜花哨吃痛地将手一缩,但伤口转眼便长了回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人的挪动,那位在废墟中已无限接近于尸体的母亲猛地睁开了双眼,怒目直视着眼前的杜花哨,似乎要将这位想要偷走她孩子的小偷给活活吞掉。若是普通的人类在此,恐怖会被直接吓死。
但杜花哨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母亲,缓缓行了一个致歉礼。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那位母亲费力地吐出了几个只有杜花哨贴近才能听清的字:“你是骑士团的团长吗?”
杜花哨点点头以示正确。
“太好了看来神明还是偏爱我的孩子”那位母亲得到答案后,竟笑了出来,她用尽全身最后仅存的力气将钳子抬起,示意杜花哨将婴儿抱出,“请您务必将她带给库德”
她的声音如同她抬起的钳子一样颤抖着。当杜花哨抱出啼哭的婴儿后,那位蟹妖已经变形的钳子整个断裂,连同她撑起的瓦木一起塌下,彻底将她掩埋。
杜花哨注视着这一切,从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一朵黄菊花插在那片废墟上。
怀中的婴儿,杜花哨从身上折了一根触手喂给了她,小家伙倒也不挑,吃得还挺开心的。
“果然,牙好胃口就好。”杜花哨在被女婴那已经长出前排的牙齿咬到手指不禁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