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时分,叶雨浓正喂奶娘吃下第二颗退烧药,奶娘现在清醒着,自己能吞咽,也让她省了心。
“奶娘,我去打点水,绞块帕子给你擦擦汗。”
奶娘抓住她纤细的手,“若那些姑子不肯给热水,你千万别求她们,你在那些人面前伏低做小,奶娘这心……”
“好好好,奶娘莫哭,我定仰鼻看那些姑子!”
奶娘一愣,破涕为笑,“你这孩子……那成什么样了,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奶娘放宽心,我已经长大了。”叶雨浓给奶娘掖了掖被子,正要起身,房门突然人敲响,还没等叶雨浓起身去开门,那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
“大姑娘。”门外走进来一个妇人,面容严肃。
叶雨浓和奶娘一愣,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叶老夫人身边的严嬷嬷。
“严嬷嬷。”叶雨浓起身,微微颔首。
毕竟是老妇人身边的老人了,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我奶娘高烧未退,无力起身,嬷嬷勿怪。”
严嬷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走进厢房,外头的姑子将门拉上。
“大姑娘,老奴此次前来,是为老太太办一件事,办完了就回府了。”
叶雨浓和王奶娘对视一眼。
“何事?”叶雨浓掐着衣袖,心中隐隐不安。
“老夫人说,咱们叶家女子向来以贞烈立身,太祖皇帝都曾赞扬叶家女儿的贞烈,亲赐贞洁牌坊,所以,叶家女子的贞烈之名绝不可以有任何污点。”
严嬷嬷每说一个字,叶雨浓的身体就凉上一分。
“大姑娘,你既姓叶,也自当将叶家的名誉摆在首位,老夫人心慈,不愿见血,你就在普济庵剃度出家,为叶家祈福吧!”
“不可!咳咳咳……”王奶娘挣扎着起身,“我家小姐是被冤枉的,叶家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定罪呢!就是衙门定罪,还要人证物证呢!”
严嬷嬷目露鄙夷,“老夫人和老爷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再给大姑娘查明真相,可这真相,真是让他们心寒。大姑娘,老夫人和老爷念你是女儿家,给你面子,不将事情摊开,免得大家面上都无光,你真要不依不饶,把自己最后一点脸面都扯破吗?”
叶雨浓回神,冷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到底是对我有偏见随意给我按个罪名,还是真的查明了真相,我要亲眼看看。我要回叶家!祖母和父亲总该把人证物证给我看看吧!”
严嬷嬷冷冰冰的目光在叶雨浓夭桃秾李的脸上停留了几瞬,长得这样勾人……
她鄙夷道:“老夫人和老爷知道大姑娘必然不肯就范,”
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摆在桌上。
“这是鹤顶红。”
叶雨浓脸色煞白,王奶娘敲着床榻,“你们……你们……”
“老夫人和老爷说了,好歹也是叶家的血脉,他们也不愿见大姑娘芳龄早逝,所以,大姑娘还是乖乖剃度出家吧,不要让长辈难做。”
叶雨浓看着桌上那瓶鹤顶红,突然笑起来。
她这个天煞孤星,叶家终究还是不放心,生怕克了谁的命。
“姑娘!姑娘!”王奶娘心疼地将人搂住,“姑娘你别吓奶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