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是很通人性的动物，此时两只牛眼看着郁姣，透着亲近。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郁姣大着胆子摸了摸牛脑袋，郑重道谢。又有些忧心地摸了摸水牛鼓起的肚子，这么大的雨，怀孕的大水牛怎么在山上乱跑。

很快郁姣发现更该担心的是自己，她只是试图站起来，脚腕却传来钻心的疼痛。

还没瘦下去的小胖妞被叼着腿甩到背上，不脱臼都难。

系统建议：

她倒也没有那么要强……

郁姣从勾破了些、但还算完整的脏兮兮的雨衣里摸出一个手机：

系统无语。

不是，怎么睡衣里还揣手机啊。

划拉着手机的小胖妞也不消停，像是终于后知后觉感到委屈，小声在心里和系统嘀嘀咕咕。

而且它还怀着牛宝宝呢，郁姣觉得自己不能太严苛。

系统呵呵：

其实系统觉得这大水牛可真冤枉。明明不是它害得小崽子脚腕脱臼，后半夜还勤勤恳恳帮小崽子挡风，却背上了莫须有的黑锅。

郁姣戳了会手机，又有些踟蹰。

她回村不久，手机里只有四大爷和几个伯伯婶婶的号码，唯一认识的年轻人只有古董摊主，远的不能再远的二哥，真的好麻烦他们吗……？

要不还是找警察叔叔……？

郁姣回头，看到参天古树树干上像个毛绒小玩偶一样的小东西正老老实实趴在一起。

一窝！一窝猴头菇！

郁姣低呼一声：“这里怎么会有猴头菇？”

小姑娘咋咋呼呼的声音惊起一些飞鸟扑棱声，这是惊喜得直接出声了。系统有些嫌弃又有些得意，瞧瞧小崽子没见过世面的样。

物产丰富？

郁姣咀嚼着这四个字，看了眼自己红肿的脚腕，又看了眼乖乖站在她身边，吃着泥石流冲断的树枝上嫩树叶的大水牛。

大水牛没吃过这么高的树叶，郁姣也没见过真的猴头菇。

再看四周围，完全没被泥石流打倒，反而欣欣向荣冒出来的新草嫩芽，和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各色蘑菇，郁姣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郁姣清了清嗓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要强的。

天刚蒙蒙亮，暴雨洗刷过一整晚的天空拨开薄雾，透出浅浅的淡蓝，酣睡一夜的守山村村民也从甜梦中醒来。

四大爷见雨停了，挑挑拣拣了一车瓦当，准备去郁家看看。郁家两口子生前一直说漏雨，但他们更多是跟着还在县里租房子陪读没空回来，之后又闹出真假女儿的这出，那房子肯定没重新捡瓦。

昨晚上雨那么大，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睡上个好觉。

三轮车拉轰地朝村子最边缘驶去，很快便到了郁家。四大爷见小平房没动静，以为郁姣没醒，正犹豫着要不要喊一声，就听到远处传来动静，下意识扭头望去。

“四伯公！”

小姑娘嗓音沙哑，依旧腼腆，却又欢快得像只小鸟：“四伯公！我捡到好多好东西啊！猴头菇、白松露、野淮山……我还捡到一头牛——”

一头牛——

头牛——

牛——

回声在山脚下回荡，引出附近刚起来的几个婶婶，好奇看向声音的主人后均是虎躯一震。

只见郁家小姑娘拄着一根笔直的枯树枝，一身t恤短裤露出白生生的小胖腿，可那腿上满是干涸的带着点暗红色的污泥，更可怕的是给她上了层釉的污泥都遮不住的、肿得老高的脚踝。

四大爷颤声：“小姣啊，你这是……？”

之前和郁姣一块去早市的珍婶婶此时也从家里出来，看到郁姣红得不正常的脸色当即一拍大腿：“还问什么问！赶紧送到卫生室啊！”

“嚯！额头烫得能煎蛋！”

“快快快背不动，你们也来，嘶这脚腕——仔细着点！”

郁姣正准备从大水牛身上解下自己作为包袱的雨衣，就被冲上来的婶婶们一个抬胳膊一个抬腿，那边四大爷的三轮车也被婶婶们家的男人们清空了瓦当，无缝接档了一只病患小胖妞。

全程不到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