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风雪夜,决战夜(1 / 2)

十一月初九。

陆完、张鹤龄、张永亲率的辽东近四万兵马,出沈阳中卫三百里之后,终于在潢水的北岸,开始了急行军。

尽管草原的第一场雪还没到来,但已经是寒风刺骨,水流湍急将士们但凡是要过河时,都会感受到刺骨的寒冷,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需要将靴子脱下之后,扛着战靴,托着马匹快速从河水中穿过。

“中丞大人,兀良哈一部就在前五十里!”

“过河!整军!右军何在?宋凌!”

宋凌是义州卫指挥佥事,擅长马战,这次负责携宁远和义州的骑兵队伍。

“末将在!”

一支四千左右的骑兵先过河,这路人马也是驮着轻炮一人两马的队伍,专门负责在草原上快速突进的。

之前二十多天时间里,这路人马跟中军一起在逶迤的山路中缓慢而行,这次他们终于要发挥骑兵的优势。

“追击!”

“是!”

骑兵分成两股。

一股是纯粹的轻骑兵,往北骚扰朵颜三卫北撤的路线,而另外一路则由宋凌亲率,执行“赶狗入穷巷”的战略。

张鹤龄狼狈从河里过来,别人都是下马而行,连陆完都不例外,只有他是骑在马上过来的,以至于马匹在过河之后已经东倒西歪的……

“寿宁侯?”陆完皱眉望着张鹤龄。

张鹤龄瘫坐在地上,回头看着那些过河的步卒,摆摆手道:“我没事!马也没事,我再沉,有那些火炮沉吗?”

因为此行中除了轻炮之外,还有子母炮,也就是仿佛郎机炮的开花炮。

以至于过河时非常不顺利,有些士兵过河还要帮助马匹拖着战车。

张永道:“这鬼天气,入冬之后,这水流不是应该缓了吗?”

“不一样的,这是草原。”陆完抬头看着远处。

低压压的天空,到处可见云团在翻滚,他呢喃一般说道,“看样子不是一场大雪,就是一场雪雨,让将士们赶紧收拾行囊,继续追!”

张鹤龄从地上爬起来道:“不等烤烤火再走吗?”

陆完急道:“如今才过正午,岂能耽搁了行程?马恒!”

“末将在!”

“率你本部人马,往北三十里,若有鞑子靠近,边打边退!过河的四十门炮,拖着走!”

“得令!”看书溂

“朱岩宁!”

“卑职在!”

“护送后军人马过河,另派三千骑兵沿潢水北岸,穿过沙丘!两个时辰后先行扎营!”

“得令!”

……

陆完的军队看起来是散兵游勇,临时组建起来的一支出征队伍。

辽东各城的人马,也少有主动出击的经验,就算是要打仗,也多都是在辽东跟建州等人马交锋,或是驻守于城塞之内。

论战术素养,也远不如三边或是宣大的边军。

但陆完还是能做到协调有度。

“今晚是要驻扎是吗?”张鹤龄生怕张鹤龄要急行军,甚至是日夜兼程的那种,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天黑之后能及时休息。

陆完道:“扎营是为迷惑朵颜三卫的人马,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追的是哪一支,目前看来,很可能是泰宁或是朵颜,五六十里的路程,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在子夜左右追上他们落在队伍之后的老弱。”

“今晚就要开战?”

张永也过来,到现在张永似也没明白过来,这场仗到底应该怎么打。

看起来都太乱了。

陆完麾下有三万七千多兵马,是从七八个城池和卫所征调出来的,而且步兵和骑兵各有差别,更要命的是这群人在统调方面也很不一致,甚至彼此之间都不对付。

这些人马也都难分什么正规作战人马或是后勤兵,都长着两条腿,都拿着武器,看起来都能上阵杀敌,但似乎在遇到硬仗时也没多少人能去死拼到底。

怎么看都是一支杂牌军。

陆完道:“还不着急。尚未到埋伏圈。”

“是要等另一路人马吗?”张永道,“照这架势,一旦朵颜三卫整军结束,我们没能力与之一战!咱还是先缓推进为好。”

陆完皱眉望着张永道:“张公公,若暂缓追击的话,甚至稍有懈怠,以朵颜三卫对此处地形的熟悉,一夜之间便可无处寻觅!”

正说着,有部将指着远处道:“好像是要下雪!”

“好家伙!半天漏?”张鹤龄眺望着远处。

场面非常瘆人。

远处在下雪,似乎天空跟大地的灰黑色连成一线,但他们所处的地方却还没有雪花落下。

陆完振奋道:“很好,迎着风雪,朵颜三卫就不得不顺着潢水走!”

张鹤龄道:“这是什么道理?”

陆完翻身上马,喝令道:“后军快速跟上,骑兵再分一路,往北!”

“还分兵?”

“走了走了……”

场面很乱。

风声传来,将士们不得不裹紧衣服,他们刚从冰冷的河水趟水过来,眼下又要遭遇一场诡异天气的洗礼,很可能是风雪交加。

张鹤龄抱怨道:“这种天,就应该找个避风的山坳,休息之后再走!”

他想翻身上马,却发现身体可能是有点冻僵了。

张永拉他一把,协助他上了马匹,张永道:“寿宁侯,战事不可懈怠,这一战对大明来说至关重要!咱可不能让陛下失望!也不能让张先生失望啊!走!”

“见鬼了!”

张鹤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上了马。

骑马而行,都困难无比。

陆完道:“胡虏进兵受阻,今夜之前追上!追而不打!驱赶他们一路往西!”

……

……

三万多人马,分成四五路。

骑兵主要在先锋和外圈,作为追击和护卫之用,而陆完所率的中军则主要是两万多步兵,这些步兵跟以往的步兵不同,弓弩手很少,基本都带着火铳,衣服锅得很厚重。

一行一路沿着潢水往西,路途相对平坦,适合火炮的运送。

随着先锋人马的汇报情报,也让中军所在知道了目前的形势……不进不退,双方一直保持五十里左右的距离。

一直到入夜,传过第一路人马所扎的营地,其实也不过才三五百个帐篷,能屯驻人马不超过六千。

此时风雪交加,路已非常难走,即便是骑兵也没法疾驰,军心也显得很涣散。

“停了吧!”

张鹤龄终于忍不住,他钻进一个帐篷里想取暖,却发现帐篷比外面还冷。

陆完下马,走到靠近潢水的方向,让人举着火把,他仔细辨认过水流的方向,抬头看着远处道:“如果再走三个时辰,应该就能到预设之地了!”

“这位陆大人啊,你确定方向没走错?我怎么觉得咱是在往后走呢?你能分清楚方向吗?”

张鹤龄抖了抖身上的雪,身为总兵官的他,是一时都不会离开中军。

就好像这次的战事,跟他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一样。

陆完拿出手上的指南针,这也是张周配给军中的,通过玻璃的外壳,使用条件非常成熟,无须做任何的摆设便可判断方向。

“没错。”

“这是哪?”张鹤龄又问一句。

“不知道!”

这次连陆完也不好回答了。

他们到的地方,大明的军队近乎从来不会来,沿途除了一些向导可以提供大致的路径之外,很多地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大明的将士就纯粹是听天由命一般在赶路。

“哈哈哈哈……”张鹤龄大笑起来,笑得还有点苍凉,“本侯怎么感觉,今晚要葬送在这里?明天都不用埋葬了,用雪把我们覆盖了就好!”

“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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