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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周三天时间带兵抵达猫儿庄的同时,王守仁也带兵抵达了威宁海。
这次再来威宁海,王守仁感慨万千。
一路上都很冷清,甚至可见很多残留的牛羊马等牲口的尸体,有的地方还有人的死尸,但就不是不见人影……从他带兵奇袭威宁海之后,这里接连发生了几场战事,以最后火筛跟亦不剌两部的战事为结尾。
现在这里成为被诅咒的地区。
本该肥美的草原,偌大的威宁海子周围,也都失去了往日的喧嚣。
“已经到了!前面再有二里多远,就是威宁海子!是不是该撤兵了?”
朱凤策马到王守仁身旁,此时的王守仁也正骑在马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来的是东南岸,这里也近乎是他们奇袭威宁海的起点,但还要再往北走个一二里。
王守仁道:“既是要巡兵,彰显此处乃我大明王土,则不能来而便走,要在这里完成一些祭天的典礼,骑兵来而往复,必要的放炮也有需要,这是为震慑草原宵小。”
朱凤听着就头疼。
虽然这次孤军深入草原,安全性看起来还不错,但因为大张旗鼓,草原各部族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动向。
如果草原真的不服大明的管教,就是要逆势而为,搞个偷袭什么的,以他们这五千兵马……好像还真做不了什么事。
朱凤道:“王教官,我说句泄气的话,您看这要是鞑子来了,我们是力战呢?还是撤兵?张兄他人或是带兵已到了猫儿庄,但以他所亲率的一万兵马,遇到大战是不是……也当以先保存实力为先?”
王守仁听了这话,不由皱眉打量着朱凤。
那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王守仁这会也在想,你朱知节不是挺牛逼的吗?在西北军中威望那么高,眼下连我都未必能比得上你。
可你一旦提到行军打仗,怎么就跟没脑子一样?知道是丧气话,你身为统兵将领,相当于军中的副帅了,这种话也能说出口的?
心里没数!
王守仁也不去跟朱凤置气,毕竟从年岁上,朱凤还显得“年轻气盛”,无论是他王守仁,还是张周,都比朱凤年岁要大,而且朱凤又不是读书人出身,只是套着个读书人的壳子,论见地和才学,或许还不如个生员、贡生呢。
王守仁的目光重新望着远处道:“安边侯,这行军作战,不能讲求一切都按部就班,也不能做到一切都条理有度,更别想一切都能做到有备无患。”
“嗯?”
朱凤一听,这论调怎么这么稀罕人呢?
难道不是谋定而后动?
王守仁提起马鞭,指着前面的广阔湖泊道:“就说这片威宁海,地势特殊,周围方圆几十里内土山、暗泽随处可见,你谋划得再好,也容易出现变故,一旦有变故,那后续的谋划还有何意义呢?”
朱凤点头,但还是带着质疑道:“这次出兵威宁海巡兵,总是要有计划的吧?说好了六天,最迟八天就要回去的。”
王守仁道:“这倒没错,但一切若只是为了巡兵,为了给万寿圣节献礼,那也太过于刻意。走之前连张制台都跟我说,适当可以延后,如果发现有鞑子的踪迹,无论对方多少人马,哪怕是数倍于我们,也不能展现我们任何的怯懦。死战也要彰显出大明的军威。”
朱凤一听,登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本来是出巡威宁海,沿着王威宁和你王伯安曾经走过的路,来沿途欣赏风景的。
结果你们却是想让我带兵来打硬仗?甚至还要死战?
那我岂不是只能……祈求鞑子别来?
“扎营吧。”王守仁道,“明日绕威宁海,行祭天和巡防之事,搭建祭祀台,斥候继续往西、北等方向派出,一有鞑靼人的动向,马上做防备。如今就要拿出我大明乃草原之主的态势,若无威严,如何能令草原上的牛鬼蛇神畏惧?”
朱凤抱拳道:“是。”
等他策马走出一段路,嘴上还在嘀咕:“你们牛逼,我就是个来办差的,赶紧完事走人。那鞑子也别自讨没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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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周和王守仁两路人马往草原进发时,火筛的蒙郭勒津部已在往河套之地迁徙。
与此同时,火筛本人也已过了居庸关,马上要进京城。
这天早朝。
有大臣提到先前皇帝让三法司去曲阜调查宣圣庙火灾的事,却被朱佑樘甩着脸色把话题揭过。
查肯定是要查的。
三法司也必然会参与进来,但无论是涉案人等,还是地方官府,都要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让东厂和锦衣卫先上,只有这边把事给落实之后,才会把案犯和案卷交给三法司……
三法司参与案子的意义,不在于让他们去探明真相,而是为了让他们给厂卫调查出的“真相”背书。
如果谁非要提出要以三法司的意见为先,那就等于是在跟皇帝争案子的调查权,彰显朝廷的同时就是在打皇帝的脸……皇帝能高兴就怪了。
“火筛今日过午后,便会抵达京师,准备事项都已完成了吧?”
朱佑樘显得很在意。
张懋走出来道:“回陛下,都督府已派出人马前去接应和护送,同时火炮等也都已经陈列完毕,在火筛抵达德胜门时,将会现场演炮,也会让大明的百姓知道神威炮的威力。”
既是在向火筛展现大明的肌肉,也是对大明的百姓展现国威。
如此最大的好处,是能让皇帝的君威得到进一步的展现,让皇帝倍儿有面子。
“嗯。”朱佑樘含笑点头。
这才是他这个皇帝要的。
在迎接使节这件事上,火筛最后的态度,也就是结果如何,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迎接的过程……一定要展现出大明牛逼的一面,还要拿出四海来朝的架势,让四海那些番邦小国都知道,大明乃天下共主。
张懋一脸得意继续吹捧道:“自大明开国以来,鞑靼被赶出中原,尚未有一名鞑靼部族头领到大明来朝拜,此乃陛下之威严所在,是为大明开辟千秋万世之基业,自此之后草原必当平定。老臣心中老怀安慰,实乃皇恩普照,令百姓安居!”
旁边的文官都不由在斜眼瞄着张懋。
这老小子……拍马屁有点拍过头了!
不过有一点,连在场的文官也没法反对,那就是,从北元被赶出中原后,的确是没有大部族的族长来大明朝贺,就连朵颜三卫当初归顺时,也只是遣使到大明的京师。
再看这点上,好像朱佑樘真有点要超过大明看起来最牛逼的两个皇帝,一个太祖一个太宗。
因为这马屁拍得有“水平”,主要是符合“实际”,以至于朱佑樘听了书都很受用,脸上呈现出了欣悦之色道:“这都是诸位卿家协助于朕的功劳,朕可不敢居功啊。当然,秉宽近半年来屡屡出奇策,以及他所推举差遣的将官能不畏艰辛,英勇奋战,都是必要和关键的。这是国朝将士们用血拼来的。”
张懋再请示道:“陛下,不知以何人前去作为迎接的使节?”
朱佑樘现场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了林瀚身上,道:“就以新任的吏部左侍郎林卿家作为正使前去,英国公你从旁帮衬,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派人协同。还有一件事,朕忘了提及。”
在场大臣觉得皇帝很严肃,觉得可能是什么大事。
“朕已下旨,让可能涉及到先前宣圣庙纵火之事的孔弘绪,以及涉案等人,一并到京师来。最近朕这里还收到几份上奏,有提及到爵位传承之事的,尤其是涉及到因罪而夺爵之人后嗣的继嗣问题……朕认为值得商榷。礼部!”
“臣在。”徐琼走出来。
朱佑樘道:“相关奏疏,朕就暂且移交给礼部,由礼部商议其是否可行。宗人府悬而未决之典制,也一并定下,配合《会典》刊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