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断?”徐经道,“我们连骑兵都没了,火弹近乎也用完了,士兵们都有气无力,如果这么冲杀过去,你不觉得我们就是给人送饺子馅的吗?”
张锐指着西岸的战场道:“那些鞑靼人在往前冲,我们断他们的后路,再把冰面给凿开,我们手上还有一些天火药。”
唐寅道:“就这么干!如果援军来了,我们什么都不做,那跟等死有什么区别?传令下去,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今晚就是见证草原部族覆灭的盛事,我们不要当旁观者,我们要当参与者。”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很虚,可对将士们的军心振奋作用还是很强的。
苦守那么多天,总算能活了,还能就此捡个大便宜,回去之后论功行赏,从此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想到这里,似乎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杀!”唐寅终于举起了他自己的佩剑。
在唐寅看来,这是他为大明尽忠的时候,也是他人生这三十年来,最有意义的一天。
……
……
夜很漫长。
鞑靼人以自己的骁勇,还是突进了一处大明的前沿阵地之中,明朝士兵靠手上的火枪和加特林,还在做最后的抵挡。
但随之而来的,是鞑靼人更多的兵马涌入。
不过好在大明的军队可以在不同的通道内形成策应,随着“轰”一声爆响,两侧的木栅栏没炸开,援军也从两侧过来,把这批冲到明朝军队河岸营地的鞑靼人给屠杀后,将他们赶出了前沿阵地。
这边的机枪数量够,但火枪兵的数量死伤太大,也跟先前鞑靼人的劲弩准头提高有关。
鞑靼人为了能攻下河岸阵地,甚至还用上了他们以前不常用的投石车,这也是这处阵地险些沦陷的缘由,但随着火枪兵补充上来,再加上一轮开花炮的远程攻击,鞑靼人的攻势再一次被压制。
随之而来的,是明朝兵马的反击。
加特林的机枪被开始缓慢推进,同时用火枪兵作为掩护,推进大概五十步,这五十步也是关乎战局胜利的。
脚底下踩的都是鞑靼人的尸体,爆炸声仍旧不绝于耳,每个士兵近乎已经无法用语言去交流,因为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中,他们已经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所有的行动都是靠令旗来指挥。
很多士兵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看到这么惨烈的景象,他们也会腿软,但好在杀戮的是己方,被杀戮的是敌方。
这给了他们无比的勇气,让他们可以扛着自己的武器,继续往前冲……
……
……
战事从临近午夜,一直打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已快接近黎明,鞑靼人已有不少部族逃离了战场。
虽然巴图蒙克已经下了严令不允许撤走,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已没人听这个大汗的号令。
虽然巴图蒙克也派人去当执法队,把一些部族给就地斩杀,有的部族首领也被杀,但更多的部族选择了背离战场……逃了还有一线生机,大不了归顺大明,接受大明的册封和派遣,甚至是将他们归化、安置在别的地方,甚至有的人还会被杀……
但至少,明朝朝廷会给他们的部族留下骨血,不至于让他们全军覆没。
可眼前梭梭河一战,那简直是去多少死多少。
巴图蒙克亲自带兵冲杀,却也没有任何机会杀到河岸,几次冲锋之后,连巴图蒙克都不得不在周围死忠将领的护送下,暂时离开了河岸。
此时的巴图蒙克身上全都是血,周围的亲卫,很多都已经负伤,因为加特林的强大攻击力,再加上无差别攻击,哪怕这些亲卫身上身着铠甲,但还是被打透,他们已经顾不上疗伤,很多人都已经被打中要害,只等死亡。
“大汗……”
但凡是巴图蒙克所见到的将领或是士兵,眼神中都带着极大的不甘。
明明能看到明朝的营地就在那摆着,明明就只有少数的明朝士兵在那守着,明明只要冲上去就能把营地给占下来,把战事给结束,能大获全胜。
明明近在咫尺……
但那一百步的距离,就好像是天堑一样,就是杀不过去。
“明朝的骑兵杀过来了!北军也往这边来,他们在西侧的岸边阻截我们的后军,我们的后军有的直接对他们投降了!”
“是明朝的军队……”
巴图蒙克所身处的地方,已经是鞑靼兵马的核心区域,但这会张周派出的机动性骑兵,已突击过来。
巴图蒙克抬头望着天,空中好似飘着红色的云彩,但他知道那是夜色的浓烟影射了河岸的火光,那斑驳的色彩如同血色的凄厉,让他内心第一次升起了绝望。
“我们的兵马还剩下多少?”巴图蒙克抓过巴尔斯问道。
巴尔斯道:“父汗,二哥已经带着他的人马逃走了。”
这一刻,巴图蒙克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战场上的失败并不可怕,在他看来,任何的失败都可以伴随东山再起。
可一旦麾下的人离心离德,每个人都去谋求自己的生路和将来,甚至连自己最信任的儿子也背叛了自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砰!”
突然一发开花弹在距离巴图蒙克不远的地方炸开,又是十几名士兵被炸飞或者炸死,活着的也在痛苦哀嚎。
巴图蒙克道:“撤离河岸,传令下去……往东边撤走,收拾兵马,再图战机。”
此时他再下令,似乎已经于事无补。
因为他的大汗命令已经传不了太远,各路兵马都有其自己的指挥系统,而这种指挥系统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之下,已经失去了串联,他能调动的人,甚至不过才几十上百人,仅仅是他身边的亲卫,都未必能听他的号令行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