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千金难买真性情(2 / 2)

陆完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春天已到来。

毕竟之前他头上有张周、王琼、王守仁这三座大山,而他虽在上听处中赢得声望,但怪就怪在上听处的差事是轮值的,不像内阁大臣是永久性的,这导致他在卸任上听处大臣的身份后,自己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甚至连唐寅都爬到他头上,这就导致他上面四座大山,且一座比一座高。

现在唐寅倒楣,对他而言,机会就在眼前。

而他运作这件事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找到能影响到这件事的人……并不是找张周,因为他觉得这没戏,张周平常都不问事。

最好就是找个跟自己关系紧密,既能帮到自己,又需要自己帮助的人。

那个人就是与他有利益交换的刘瑾。

刘瑾正因太子的事而发愁,最近研武堂的差事放到一边,他随陆完亲率的京营兵马南下剿匪,但剿匪这件事本身就是扯皮……

盗匪在听说官军南下之后,已开始东躲西藏,行军半个月也没什么好的成果,却是这天在兵马驻扎于县城之外,陆完亲自到他营帐来寻,让他感觉到自己好像遇到机会。

“刘公公,不瞒你说,在下对西北的用兵之事,是多有研究的。”

陆完在酒桌上,也是直言不讳,“毕竟先前在下也准备了很长时间,本是想一展抱负的,陛下为何要用唐伯虎,到现在在下也没想明白。”

酒菜是本地知县派人送的,说是要犒劳三军,但是个人都知道这路人马目前也无须犒劳。

刘瑾笑道:“别说是陆大人你想不明白,咱家也没想明白。无论从哪点比,您陆大人都比那唐寅强,怎会让他去?再说了,官职上,他也不如你啊。”

陆完点头道:“官职高低倒是其次,但在西北有所作为,一直是我为官以来的心愿。如今听说他在出兵遇挫之后,对军民事务有所懈怠,我也是痛心疾首。”

刘瑾道:“那陆大人,不知咱家有何能帮到你的地方?”

刘瑾也是个敞亮人。

你陆完是要我相助是吧?我怎么帮你?还有,你也该说说能给我什么好处吧?

可以一样一样来说。

陆完征询道:“刘公公最近可有觉得,南下这批人中,有很多是能堪当大用的?”

“你是说……”刘瑾皱眉。

陆完道:“若是陛下有征调,我想第一时间毛遂自荐,跟陛下痛陈西北军务眼下布局的利弊,希望……能得到陛下的器重。”

刘瑾微微皱眉。

他也在想,要是你真觉得毛遂自荐有用,那你还来找我干嘛?难道让我在你毛遂自荐的上表中,给你再美言几句?

陆完道:“在下也希望,刘公公能跟蔡国公之间……有一些沟通。”

刘瑾瞬间似乎就明白了。

原来自己只是被陆完当作桥梁了。

“唉!”刘瑾叹道,“陆大人,你也是在为难咱家啊。蔡国公为人低调,很少与朝中人相见,任何人去请托都无用,咱家更只是个中官,无法帮你去推荐。你为何不亲自去信,跟蔡国公谈及此事呢?”

陆完低下头望着杯中之物,道:“在下也想这么做,但又觉得太过于功利。”

刘瑾心说,你不功利,你来找我?

“三边军务,到底事关重大,蔡国公一直不想主动出面举荐,但要是唐寅半途被拿下此职位,陛下要选人,或还非听蔡国公不可。”陆完道,“但要是被陛下知晓,我曾暗中去信给蔡国公,只怕……”

刘瑾笑道:“明白了,看来陆大人你很谨慎啊。”

心里却在想,你不想明着跟张周有书信往来,却让我去沟通,感情陛下怀疑你是大事,怀疑我就是我活该?

陆完道:“在下还特地准备了一份谢礼,还望刘公公笑纳。”

“什么?”

刘瑾没想到,自己与陆完出征,陆完在半途上居然会给自己送礼?

看起来是很上道,但这么做……是否太过蹊跷了?

你会在出征之前,就给我准备好礼物吗?咱现在是同僚,在军中地位上,你明明比我高,为何显得你要矮我一头呢?

随即陆完还真就把一份礼物奉上。

“滨海城钱庄的兑票,白银两千两。”陆完道,“事成之后,必定还有重谢。”

刘瑾急忙道:“此礼太过于厚重,咱家可承受不起。”

陆完站起身,恭敬行礼道:“在下还望刘公公能多加提携。”

“错了错了,应该是陆大人您提携咱家才是。”

二人本还坐下来一起喝酒,此时却互相恭维起来。

“咱继续喝酒。”刘瑾看陆完态度很诚恳,心中也是空前自得意满,“那些事,咱就从长计议,其实以咱家看来,陆大人你也是三边总制的不二人选,朝廷不选你,选谁呢?”

……

……

皇宫,乾清宫。

入夜。

朱祐樘批阅奏疏。

这是入冬以来,朱祐樘第二次挑灯批阅奏疏,而这次还是因为西北出了一些变故。

“……陛下,这是唐寅请辞的上奏。”陈宽把一份奏疏呈递给朱祐樘,“另还有监察御史参劾他的奏折。”

朱祐樘拿过去看过,摇摇头道:“秉宽先前就跟朕说,这唐寅是属驴的,需要好好管教着才行,所以才招揽到门下,看来他是有识人之明啊。”

陈宽道:“如今京师中,对此事也甚嚣尘上。有言官也就此事做风闻言事。”

朱祐樘道:“让他们闹腾吧。这个人,朕不想换,除非秉宽说需要换。”

“可是……”

陈宽显然也不想让唐寅继续留在西北。

主要是,军政体系中本来就有很多跟司礼监关系紧密之人,而如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韦彬更是有大批的义子充斥其间,偏偏现在西北军政的掌舵人,唐寅和王守仁都不受他们控制。

这等于是将权力拱手让人。

朱祐樘冷声道:“选唐寅的目的,除了他有领兵经验,更看中他的锐气,别人不敢战,他敢战。别人不想请辞,他敢撂挑子请辞……这种真性情之人,朝中实在是太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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