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宽一琢磨,这个“进取之心”听着就很刺耳。
但他也没太往心里去。
他心想,这一个人一旦是要被撤换,那肯定是要挑你毛病的,但因为也没撕破脸,所以只给你找个相对好听的由头,而没有锐意进取之心,就是个很合理却又不伤人的由头。
朱祐樘道:“让他回来主持都察院的事务,也是该把朝政整顿一下。有些地方需要做一些改变。”
说到这里,朱祐樘再疑惑道,“难道就没有旁的人选了?不会只有这几个吧?”
陈宽也在想。
这是因为没说到皇帝属意的人选上,所以皇帝才会继续追问,还是说皇帝想知道文臣那边还会推荐谁,要做出一些防备,以便在来日的朝会上能轻松应对,把人选给驳斥回去?
陈宽道:“回陛下,其实符合总制三边军务的人很少,毕竟按照以往的条件,朝中有资历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再加上德行和名望,有时候也难以挑出来几个。非要推荐的话,或许一些已致仕的老臣,倒是合适的……”
“嗯。”朱祐樘点头道,“先前秦纮总制三边军务,就是从老臣中推选出来的,当时的效果还不错。如今看起来,其实秦纮在三边那段时间,西北各方面都还不错,至少稳住了局面,为后来进发草原做出铺垫。”
陈宽心想,难道说秦纮还有重新被推荐甚至应选的可能?
“算了吧。”朱祐樘道,“朕再想想。”
说着,朱祐樘真要起身,似乎是要去吃饭了。
此时陈宽还在意那份有关辽东的战报,想知道皇帝批示了什么内容,却见皇帝已将那奏疏揣到怀里,好像没打算留给他看。
陈宽道:“陛下,那是否派人提前去问问蔡国公的意见呢?”
朱祐樘人已经走出去几步,向后面摆摆手道:“不用了,秉宽明日并不会上朝。朕又准了他的假,有关总制三边军务的人选,到底是与他这个兵部尚书休戚相关的,就当他先避嫌吧。”
陈宽一愣。
又不来?
感情朝堂就是你老张家开的?你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皇帝还每次都由着你?
就算你真觉得能掌握话语权,但不是应该在朝堂上体现一下?每次到朝堂上,别人所瞩目的人都是你,也让你出尽风头,怎么说……难道出风头你都不愿意?
……
……
陈宽带着疑惑,顺带带着那些已被批阅好的奏疏,回到了司礼监值房。
当晚皇帝并不会批阅奏疏,这是为第二天的朝议做准备。
韦彬一直等在那,见陈宽回来,韦彬急忙迎上去,问道:“陛下今夜可是要继续秉烛?”
陈宽道:“陛下没吩咐,想来是不会了。贤妃如今不在京,陛下心思不太多。”
“不对啊。”韦彬道,“正因为贤妃不在,陛下不更应该勤于政务吗?”
陈宽皱眉道:“听你这意思,是想规劝陛下?你有话去圣前说去,别在咱家这里发牢骚。”
韦彬面色尴尬,也不再说什么。
陈宽道:“今日陛下倒是问了个问题,有关三边总制人选的,似乎陛下心中也未决定,还在征求咱家的意见。”
韦彬又关切起来,问道:“那您怎么说的?”
“照实说啊。”陈宽道,“如今能应选的人,就那么几个,要么是王守仁、陆完,要么是史琳,这三人怎么看都是最终的人选,就从他们中选出来。难道还做他想?”
韦彬摇头道:“若真这么简单,陛下也不会问了。想那些阁老部堂,所属意的是史琳,可他到底最近几年未在西北有过治军的经验。”
“呵呵,陛下也是这么说的。你还真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陈宽冷笑道。
韦彬道:“您言笑了,陛下会否定此人,完全乃因为陛下能看出此人的劣势,还有就是此人并非是朝中阁老部堂们真心实意的推选,是为选而选。”
陈宽点头道:“的确如此,可要是不选史琳,他们还能推谁?这几年,西北建功的人,除了一个尚在辽东的杨一清不完全是蔡国公的人,还有谁,不是外人眼中蔡国公的嫡系?”
韦彬道:“难道明日刘阁老他们,只会推个史琳出来,就没有做其他人员的备选?”
“这……”陈宽想了想,道,“或许会有,但无论如何,跟陆完还有王守仁,都没法比啊。这二人可是立过大功的。”
韦彬笑道:“陆完?呵呵,他的功劳,还是不行。不然为何他现在还只是个侍郎,而那位王军门,已经是新建伯了呢?”
陈宽皱眉道:“听你这意思,你心里也有属意的人选,想在明日做一下推荐?”
“没有,司礼监共进退,听陈公公您的便是。”韦彬急忙道。
陈宽轻哼一声,算是对韦彬的警告,他道:“咱家知道你在军中的声望不浅,很多人与你有暗中往来,也不知最近新建伯是否有给你送过礼呢?”
韦彬一听,就知道陈宽所属意的人是陆完。
不然为什么单点王守仁呢?
“没有。”韦彬道,“自从辽东和蓟州的事事发之后,各处的军将和督抚,再未与这边有什么往来。您还真误会了。”
陈宽道:“没有那就最好,你想想,蔡国公似乎都没在这件事上推荐什么人,你在这里逞什么能?还有件事,可以提前告诉你,明日一早,蔡国公不会出席这次的朝议。”
“病了?”韦彬问道。
“没有。”陈宽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没人告诉咱家。陛下只说他不会上朝,具体是何缘由也不清楚。他不来,这探讨的事,就少个一锤定音之人。”
韦彬笑道:“这不还有陛下?那事,一定是陛下决定。”
陈宽点头道:“大概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