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倦怠(2 / 2)

一直到二月中旬,才零星传回一些消息,可也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一路人马取得让朝廷瞩目的捷报,倒是几次三番传回来辽东军政上的弊端,尤其是在军务统调和指挥这件事上,不但是辽东将士有意见,就连言官对此也是颇有微辞。

内阁值房。

这天刘健、李东阳和程敏政三人都在,李东阳当着另外两人的面,直接陈述观点:“名义上,由新设立的总制蓟辽军务唐寅,来负责辽东的战事,但现在分明是各自为战。唐寅的人马在东路,杨一清的人马在北路,西路还有刚登岸的寿宁侯、建昌伯的人马,还有一路是崔元所亲率的兵马……”

程敏政苦笑道:“这么乱吗?”

李东阳道:“这还只是比较大的几股人马,零散的诸如从山东、江浙等处调过去的,都零散分布在辽东各处。而女真人的活动范围,已经是在辽北一代,若是照现在进兵的速度,怕是没个一年半载,辽东不会有何进展。”

刘健道:“要平女真,本就无意义,女真人自来臣服于我大明。此番主动挑起战事,就算是能让其慑服,但问题还在于如何治理……迁徙女真人往云南的战略本就不得当,此计划应当先中止。”

程敏政提醒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借着辽东的战事,让户部的钱粮调度,往上听处倾斜?两位也应该知晓,陛下有言在先,若是遇到有战事发生时,有关军务上的事情,都是要以上听处为主的。”

李东阳道:“克勤,你人也算是在上听处轮值,你不是比我们更清楚吗?是有这回事吧?”

“不知道啊。”程敏政回答也很模棱两可,“我是经常去上听处不假,但如今上听处内并不执行任何的军政之事,更多是给陛下一些参考,所呈上去的也都是奏疏,如何批复的……其实两位也应该清楚。如今上听处内一共四人……什么情况,你们也该清楚的,其实远没有这里处理事务那么……有效。”

程敏政都不知该怎么说。

李东阳看了看刘健,想让刘健给出评价,但刘健似在沉思着什么。

李东阳道:“以我所知,在王琼往西北之后,上听处的事务,目前都是以陆完在统筹,克勤你在上听处内,是否也被他所压制,有重要的军务之事,他并不与你商议?”

“这倒不是。”程敏政道,“上听处的事,我能知晓的都知晓,该过问的也都过问了,但诚如宾之你所言,陆全卿统筹的事再多,所能发出的声音也不多。他的主要差事都做在了户部……最近辽东调动钱粮很多,虽然多是运送漕粮,可基本上……”

刘健道:“你有话直说。”

程敏政叹道:“我认为,上听处并无意与内阁争什么,我们对于上听处的戒备心,是否太重了一些?”

李东阳冷声道:“所以你认为,陛下设立上听处也是有必要的?难道留一个内阁,还不够吗?”

程敏政道:“虽然我不知道陛下开上听处的用意,但以我思量,上听处内并不完全是用阁臣,或是翰林院出身的人,甚至户部、工部的人也可进去,且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进也可以出,这更好像是司礼监。而我们出身阁部,对于军政上的事务,有很多并不知悉,也不如那些深耕工部和户部的人知晓得更多。”

李东阳对此不满道:“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程敏政道:“哎呀,我人在两边,我往哪拐都一样。再说,现在陆全卿一心在协助调动钱粮,最近户部的事不少,甚至他还遭受了不少人的非议,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帮忙都徒劳,陛下对于调动钱粮的事又催促得很紧……我都不知该怎么说。”

刘健道:“那你认为,若是张秉宽回来,上听处是否可以跟内阁分庭抗礼?”

“可以。”程敏政直言不讳道,“甚至不用张秉宽,就算是王德华从三边回来,也能形成这种架式。但陛下不还是将他二人调出去了?辽东一战,陛下有意要突显上听处的作用……”

“行了。”刘健打断了程敏政的话,似乎也不想再听程敏政的论证,直接道,“若你心系朝政,找机会推掉上听处的差事,专心在甚内阁办差,我与宾之毕竟都已体迈,是该退下去,以后内阁之事,应该由你来打理。”

李东阳都好奇望着刘健,你到现在,居然还想把程敏政变成“自己人”?

是不是晚了点?

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手段来让程敏政内心麻痹,让他觉得可以成为我们的自己人?

程敏政道:“你以为我没这么做吗?我已经几次跟陛下提及,甚至最近……我都不想去上听处那边。还是翰林院……更适合我。对了,翰林院还有点事,我要过去看看,不打扰两位了。”

此时的程敏政深刻感觉到自己里外不是人。

内阁已经不信任他,陆完那边也没把他当自己人,好像只有张周欣赏他,可现在张周还不在京城。

他自己的心态,也不是要与谁去争,这也是他自己把自己摆到了中立的角度,然后就没谁去待见他。

……

……

西暖阁。

朱祐樘坐在地席上,尽管寒冬已经过去,但朱祐樘似乎仍旧不想离开这个舒适圈。

陈宽道:“陛下,又有朝臣上奏,请求您早些视阅朝政,还有人提及朝中大事,需要与您当面商议。也有人提及,说是兵部尚书长期不在京,以至于很多事无法推进,还有人参劾兵部两位侍郎尸位素餐……”

陈宽总结能力还算可以,他此时也相当于半个言官。

说的是皇帝不爱听的,但似乎这些话又是他不得不说的。

朱祐樘咳嗽两声,好似故意展现给陈宽,你看朕还生病着是吧?

“秉宽不回来,朕觉得上朝没什么意思。”朱祐樘道,“最近朕想出去走走了。”

陈宽听了,瞬间瞪大眼。

皇帝这是什么心态?

“朕曾在秉宽回朝之后,与他说过,要与他一同御驾亲征草原,还说开春之后就出发,可现在已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但一直都还没把事安排好。”朱祐樘道。

陈宽也不能当面反对,却是婉转提醒道:“蔡国公人还在外。”

“是啊。”朱祐樘道,“最近两年,朕发现,与秉宽聚在一起的时候真还不多呢。不过即便秉宽不在,朝廷的事,也都井然有序,似乎每件事都有秉宽的影子在里面。”

陈宽道:“那是蔡国公运筹帷幄。”

朱祐樘点头道:“所以朕更想跟秉宽一起出去看看,朕看过舆图,知道与港口也不远。还有,秉宽一直说,让朕给港口起个名字,可朕都没亲自去过,心里也没个好想法。那就安排一下,最近来一次出巡,朕要去一趟港口,查看一下进展,顺带……看看北征草原的准备做到什么程度了!朕想早些与秉宽策马草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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