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面带宽慰,甚至是兴冲冲便回坤宁宫,回去后马上让人去传两个弟弟进宫。
她丝毫没感觉到这次跟以往不同,以前都是她去给丈夫一顿洗,这次却被丈夫成功反洗,成为受害者仍旧不自知。
她还觉得丈夫说得很有道理……她要把自己所得到的教育,趁热传递给两个弟弟,让他们也能接受这种精神上的洗礼。
“姐,没搞错吧?大过年的,让我们兄弟俩跑永平府去?那地方是人呆的吗?”
张家兄弟本来得知消息,就要闹事,这次被姐姐叫来,更好像找到了出气筒。
张皇后冷冷道:“怎么,薄待你们了?也不想想,天底下哪那么多好事?守在京营里,成天为非作歹,被人参劾,也就是因为本宫的关系,你们才能活到今天,不然你们连渣都不剩。”
张延龄道:“姐姐,不是这道理啊,我们也在尽心做事,谁为非作歹了?”
“别说了!”张鹤龄于此时则好像很隐忍一般,拉了弟弟一把。
显然当老大的,对于东窗事发这件事,心里还是有数的。
张皇后在皇帝面前极力为弟弟争取,但在弟弟面前则要拿出身为姐姐的派头,冷冷道:“是否做过心里别没数!非要让陛下把证据摊开在你们面前?多少人参劾你们?是一个两个吗?你们这么乱来,陛下会迁怒于本宫,以为本宫教不好两个弟弟。”
张延龄生气道:“姐,你几时教过我们?”
“混账!”张皇后骂道,“正因为你们缺少管教,才落得今日的下场,当初还没进京之前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上不了台面,多少年了,你们干过一件好事吗?”
“我们……”
“行了!”张鹤龄急忙打断了弟弟的话,眼巴巴望着张皇后道,“皇后娘娘,是说让臣弟二人前去永平府,陪同蔡国公建功立业,就能既往不咎,还能……加官进爵是吧?”
“是。”张皇后瞥了张鹤龄一眼道,“有功在身,一个晋升昌国公,一个晋升建昌侯,掂量掂量要不要去。”
张鹤龄问道:“那怎么才算是有功?”
张皇后道:“有没有功不重要,要让一个人认可你们。”
“谁啊?”张延龄皱眉问道,“不会是张秉宽吧?”
张皇后厉声道:“还直呼其名?人家既是太子太傅,又是兵部尚书,且还是国公,北方一场场胜仗打下来,哪一次不是他在背后出谋画策?你看看取得功劳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他提携出来的?你们同样跟过他,为什么就不学人家一点好?”
张延龄气得直跺脚道:“谁要学他?凭啥学他?”
张鹤龄问道:“敢问皇后娘娘一句,是说只要蔡国公保举了我们,我们就能……晋爵?”
“是。”张皇后道。
张鹤龄也跟着皱眉道:“这事有些蹊跷,朝中的爵位几时由一个臣子来决定?就算陛下再信任那位蔡国公,也不能这样吧?他说升就升?朝中那些大臣……不反对的?”
张皇后道:“你还挺较真?本宫问你,秉宽决定的事,有哪件陛下会反对?你就说朝中那些臣子,反对有用吗?”
张鹤龄随即释然,笑了笑道:“倒是有道理。那也简单,我们给他送礼便是了,有皇后给我们做主,他还能不卖这面子?”
“哼!”张皇后不屑道,“你以为陛下没想到这点吗?你们要真的有军功才行。本宫已经替你们问清楚,不用你们冲锋陷阵,只需无大的过错,但行军之事非要由你们亲自前去。这次是打女真人,你们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当逃兵吧?”
张鹤龄笑道:“当逃兵的是老二,不是我。”
张延龄道:“换了你也一样。辽东是什么好地方?打女真?全是一群衣不蔽体的野人,老子就是不想去跟他们缠斗。”
张鹤龄赶紧补充道:“女真人而已,乃一群不开化的野人,皇后娘娘尽管放心,我们兄弟必定能做出一番成绩来。打蒙古鞑子打不了,打女真人还不容易?再说了……嘿嘿。”
话不说完,是让他姐姐和弟弟来猜。
张延龄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心思,就你们还觉得张秉宽是好人,一山不容二虎,他没挖个坑把咱埋了就算好的。”
张鹤龄骂道:“老二你浑啊,你不想想,人家蔡国公几时埋过你?就你不争气!”
张皇后道:“不管怎样,本宫可是在陛下那里打了包票的,说是这次你们不会让人失望,才给你们这次机会。算是让你们去将功补过,如果这次都不能把握……回京之后别说连什么差事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张鹤龄似乎对此非常期待。
一旁的张延龄尽管也没反对,但他用别扭的眼光望着张鹤龄,似乎在说,你脑子有病吧?这会居然还觉得张秉宽是好人?
……
……
因为张家兄弟要跟着张周做事,张皇后对张周的戒备心自然降低了很多。
不过随后陈宽过来给她奏报事情,是关乎到张周的。
“……奴婢让李璋带人去查过那位宁氏之女,所用的药方等,的确都是未经查证的,且其所用药膳等,皆都未曾有人服用过,有的还直接呈送给娘娘您服用。”
“太皇太后那边,病情一直未能好转,或也跟她用药不善有关。贤妃先前也曾找过她……似乎……”
张皇后本来是要给张周面子,不打算去跟宁彤这样的小人物一般计较的。
但听到这里,她心下升起一股恼怒,道:“怎样?”
陈宽道:“乃是李璋所呈报,说是宁氏女也不过只是乃一军户出身的知县之女,并无什么学医的经验,所学的都只是医术的皮毛,甚至还以在皇宫中为贵人看病为幌子,于民间诊治病人,还因此出了事。”
“另外,她在背地里,似乎也给过贤妃很多药,都是未曾报备的,有几味药,经过太医院刘太医等人的判断,乃是与皇后平时所用调理的药方有相冲的,或会损害皇后娘娘您的凤体。”
张皇后听到这里,直接一拍桌子道:“她是要找死吗?”
陈宽道:“奴婢并不知情,不过这也都只是传言,或是应当找人去细查。”
张皇后道:“那就让李璋好好问问,到底是何人所指使!”
显然在张皇后心目中,就没把宁彤当好人,直接问“何人指使”,显然是要把屎盆子往贤妃身上扣,像宁彤这样的小人物她是不屑于去整治的,毕竟还没关乎到争宠等事。
不过随后陈宽所说的一句话,让她破防了:“……陛下以往出宫时,曾与宁氏有过相见,甚至有过独处。”
“什么?”
这下张皇后不是恼怒,而是惊恐了。
如果下一个入宫跟她争宠的是宁彤,她感觉到自己敌人太强了,朱凤的前妻,跟张周还有点联系,跟贤妃又是一伙的……还能给人治病,甚至得到周太后的赏识……这种女人岂能留?
“查问吧。”张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