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宽,话说朕的妹夫,永康家的驸马马上要回来,你跟他好像也不是很熟悉,朕让人带话过去,他回来后也会先到研武堂这边来,帮你的忙,你给他安排个差事。」
朱祐樘也不用妹妹或是祖母来给他打招呼,他还是会惦记着那个小妹夫的。
崔元别的不行,至少在当驸马这件事上,做到了兢兢业业,以前也没给朱祐樘制造麻烦,再加上是个妻管严,让朱祐樘对他多少心生一点好感,也跟崔元洒脱不羁的性格有关。
张周看了看陆完,这才道:「过来当个教习,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朱祐樘摇头道:「朕看他不行,他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朕审视过他获取军功的过程,其实就是性子秉直,没有弯弯绕绕的肠子,一门心思带兵进兵所成,算不得多有本事,让他来当教习,能给研武堂的学员讲什么呢?」
张周笑道:「陛下,光是他的这品性,给学员讲讲如此做能带来的好处,能做到以身作则,甚至是以自我为典范,这不就够了吗?」
「哦?呵呵,是吗?」
朱祐樘闻言也在笑。
当老师的,不用给学生讲兵法,就讲怎么无脑带兵往前冲。
听起来就很不靠谱,但想想也是。
好像大明将士最缺的品性,就是无畏。
张周道:「先前保国公所犯的错误,不就是因为未做到这位崔驸马的耿直吗?陛下您要是觉得他不适合做教习,完全可以先回来当学员,好好进修一番,只是臣或是没多少时间为他传授知识,因为臣对于兵法什么的,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朱祐樘笑了笑道:「秉宽啊,你从来都是这么心直口快。朕认同你的说法,当教习的,无须有多大的能耐,能保持一个平常心,有勇气去讲,那就够了。他就给下面的将领讲讲他的勇气……好似知节这般,也就够了。」
「嗯?」
朱凤本来还坐在一旁发呆。
毕竟皇帝没动筷子,就在那掰扯,他也只能坐在旁边听。
到这里,突然发现,居然这件事跟自己还有关呢?
听皇帝话的意思,好像还是在夸赞自己啊。
陆完在旁恭敬道:「陛下,臣认为,这几年来,能在疆场上有所建树的人,多都是蔡国公所说的性格秉直之人,只要无畏,但凡领兵向前的,都可以收获战果,全在于我朝将士的武器配备已大为改善,鞑靼人最惧怕的就是不畏死的大明将士。」
「说得好。」朱祐樘也对陆完的意见表达了充分的肯定,「来来来,给倒上酒,朕与你们痛饮几杯。」
一旁的李璋在倒酒的同时,赶紧提醒道:「陛下,还是龙体为重。」
「平时喝几杯也无妨的,秉宽,是这样吧?」朱祐樘望向张周。
意思是,朕的保健医生还在旁边呢,有你个太监什么事?
张周微笑点头道:「是。」
还能怎么说呢?
不过小酌几杯,的确也没什么大事,毕竟朱祐樘所得的也不是什么心脑血管疾病,且这年头的酒的度数也的确不咋地。
「还有一件事啊,秉宽……」
喝了几杯之后,朱祐樘好似更加话痨了,笑眯眯道,「最近朝中想跟你联姻的人倒不少,朕还在想呢,如何跟你联姻一番……哈哈,太子如今年岁也不小,你还有个女儿,朕也曾想过,若是以后他们……哈哈,就当朕没说……再给倒两杯。」
当皇帝的,当提到孩子之间的事情时,倒显得很唐突一般,有点不好意思。
这可把一旁的朱凤和陆完给惊着了。
皇帝这是要给太子说媒呢?
张周道:「陛下说得是,孩子年岁还小,不急。且……有些不合规矩啊。」
大明太子纳妃,很讲求个礼数,都是要从民间普通人家来挑选合适的储妃,而像朱祐樘这样,直接想跟大臣,还是权臣联姻的……明显破坏了之前大明皇帝所立下的规矩。
朱祐樘好似春风得意一般道:「朕觉得挺好,就算是先口头定下来,也不是不可!太子太顽劣,不过……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张周道:「陛下,您的确是不该再饮酒了,浅尝即止吧。」
「行,朕听你的。」朱祐樘果然很识趣就放下酒杯,「对了秉宽,下次出海是什么时候?据说是要从渤海这边派船出海是吧?如果朕有闲暇,还想出巡一次,也到渤海边去看看,朕一直有心想去瞅瞅海是何等模样,只在他人的形容之中,朕想去问远航的将士饯行。」
张周道:「若陛下有心出巡,可以拿到朝上去跟臣僚商议。」
朱祐樘摆摆手道:「跟他们提,他们一定不同意,朕不过是出京师没几步,犯不着大动干戈,其实微服出去走走也是无妨的。
朕最近在宫里……也是有些烦闷的。」
张周心说早就看出来了。
不然你个当皇帝的,为何最近总往宫外跑呢?
当皇帝开始有了放飞理想的心思,就不会正经当个皇帝了……你儿子将来要做的事,不过是继承了你的「遗志」而已,其实你们父子俩在本性上是何其相似的,只是你前半生的经历和遭遇,让你没机会去放飞自我罢了。
朱凤问道:「不是出海过一次了吗,再出海,还有意义吗?」
陆完赶紧给朱凤打个眼色,意思是你说话怎么不顾场合呢?
朱祐樘笑道:「知节,你或是有所不知,那海外一片地方,真是遍地宝物,或是再出海一次,光是白银就能拿回来数百万两……这次会派更多的船出去,派更多的将士出去,朕也想过,要是都督府中有人愿意领兵去……朕首推还是让你去。」
朱凤一听登时发愁,赶紧求助望向张周。
张周道:「陛下,目前海外之地,不过是一群番邦人,并不具备跟我大明军队正面为敌的实力,派谁去都一样。而安边侯他……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也是,也是。」朱祐樘笑道,「知节留在京中,随时听候调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