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听说此事,倒是一扫颓丧,小眼睛都在往外冒光。
朱佑樘微笑道:“不要再称呼他名字,称张先生便可。”
“父皇,您怎么不称呼他张先生?”朱厚照很不满。
虽然我听姓张的讲课,但他想当老师压我一头?那我以后还怎么跟他讨价还价?
朱佑樘闻言便板起脸道:“那意思是,不用他来了?”
“别……父皇,还是让他来吧,儿臣承诺,一定不在课堂上捣乱,认真听讲早日学业有成,将来一定当好您的臣子辅佐您治理好国家……”
朱厚照嘴上就好像没有把门的一样。
朱佑樘皱眉。
这小子出来读书没几天,官话套话越说越溜。
这应该是没人教的吧?
自学成才?
“秉宽来之后,用心跟他读书,他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来此,翰林院中还有他的差事,课堂之后也不要多缠着他,尤其是少跟他讨要那些宫外的东西。”
“若朕觉得有些东西可以给你,自会给你。不给你,你不能让他为难。”
“朕也会跟他说明,不用惯着你,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朕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教导,那就由他来替朕教你规矩……”
朱厚照听完之后,都快懵了。
这是请了个先生回来,还是请了个爹?
“父皇,要不还是算了,让他偶尔入宫跟儿臣讲讲课就行……”
朱厚照开始后悔了。
父皇,您玩太大了呀,让那货有资格打我,那你儿臣我岂不是处处被动?那还不如跟以前那样,当个临时的私教就行,我可不想遭殃。
朱佑樘脸上露出“你小子也有今天”的神色,近乎是咬着牙道:“朕等秉宽考完殿试,等了这么久,你以为会轻易更动吗?若是有地方他管教不了你,朕亲自上!你看着办吧!”
“父皇……”
朱厚照见老爹要走,就差当场哭诉哀求。
还是太天真了呀。
以为张周来,是跟自己玩的,结果……
……
……
朱佑樘从文华殿出来,心情大好。
朱佑樘对跟在身后的戴义道:“别的讲官再严厉,也始终是臣子,不敢管教太子,但秉宽不一样啊。太子还以为朕是找秉宽来跟他胡闹的?这孩子,还是不知道朕的良苦用心啊。”
戴义心说。
这不是良苦用心,应该叫“险恶用心”吧?
先用张周送好玩东西的事,把太子的胃口吊着,让太子以为张周入宫就是来陪着玩的。
结果等张周真中了进士,真要来当讲官时,皇帝也“本性暴露”,让太子知道这是给请了个严师回来。
让你小子总趁着朕忙于国事时不思课业,这下有秉宽在,看你怎么得瑟!
戴义试探问道:“张先生……是否真的敢以严厉之法矫正太子过失?”
朱佑樘走在前面,闻言侧目看他一眼,笑道:“秉宽什么为人你不知道?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做起事来可是丝毫不含糊,你见过他对太子卑躬屈膝吗?”
戴义一想。
还真没有。
难道是说,太子是欺软怕硬?别人对他客气,他就变本加厉。
而张周对他没个好颜色,太子反而巴结不得?
属驴的?
“恩荣宴也快结束了吧?去通知一声,让秉宽完事后早些入宫来,把此消息告诉他。”朱佑樘兴冲冲的。
好不容易给儿子请了个自以为很称职的先生,朱佑樘忍不住想跟张周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
戴义道:“那奴婢这就安排人去通知。”
“快去!”
……
……
礼部,恩荣宴。
张周作为状元,是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张懋更是在酒桌上毫不掩饰对张周的欣赏,亲自给张周敬酒,让在场的新科进士都看呆了。
英国公作为大明武勋之首,都是别人巴结不得的人物。
居然是这么“平易近人”?
可他就算再客气,也不能对一个新科进士客气到这种程度吧?
一名侍宴的都督府属官道:“这位张状元,不但才学了得,更是上通天意,在悬壶事上也是卓有见地,听说更是能治得疑难杂症,连京城的痘疮时疫都能消解,真乃当世奇人。”
吹牛逼,不吹张懋的,却是把牛逼往张周身上吹。
张懋提着酒杯再一次站起身,老脸因为多喝几杯,还有些红扑扑的。
各席位的进士见张懋起身,也都跟着起来。
只有旁边一个黑着脸一起来赴宴的国子祭酒林瀚,则依旧安坐在那。
我林瀚需要给你张老头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啊!
你在都督府再牛逼,以后咱俩能有什么交集吗?
张懋也就当没见到林瀚对自己的冷漠,笑着对张周道:“秉宽贤侄也乃是我张某人的恩人,犬子得病卧榻多年,全靠他治病救人,所以他入朝之后,老夫一定会尽心提携!”
进士们一个个投来羡慕的目光。
但还是有心人在琢磨。
你张老头喝多了吧?
你提携他?以人家如今的身份地位,怕是你想求他提携,他都不带搭理你的吧?
在场的进士多数只知张周为公主治病、预言宫灾、助王威宁取得西北大捷等事,他们也并不能从先前的告示中知晓皇帝对张周的依赖有多大,也不知道张周如今经常出入宫门是皇帝最信赖的顾问。
他们只当张周是个有功之臣,只有少数人知道张周现在于皇帝眼中的地位,比之全盛时期的李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英国公客气了。”张周笑着还礼。
张懋道:“来,满饮此杯。”
……
……
恩荣宴的氛围很怪异。
因为张懋等人就是围着张周一个人转,以至于在场多数进士都被冷落,进士毕竟生平只有一次参加恩荣宴的机会,他们也不清楚到底以往也是状元能得到特别待遇,还是只有今天是这样。
宴席即将结束时。
张周拿起酒杯走到唐寅面前,唐寅看着张周,面色很怪异。
张周笑道:“唐兄,咱的赌约也该兑现一下了吧?你我相约,以殿试排次论高低,如今你输了,不会就此不认吧?”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连张懋等有官爵在身的人也走过来凑热闹。
张懋道:“秉宽啊,老夫也听说你们的赌约,是说你赢了,让这位江南亚元,拜在你师门吧?”
“师门何在?”唐寅吸口气之后,镇定自若道。
张周笑了笑道:“家师云游四海,我也不知他在何处,便代师收徒。”
意思是,你不用找恩师了。
直接找我这个师兄就行,人家说长兄为父,我是你长师兄,你拿我当师父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