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格是……
护短。
当然要不是因为张周,朱祐樘再怎么护短,也护不到朱凤身上。
可现在朱凤就成了皇帝眼中的“自己人”,朕就是要提拔他,你们能怎么着?
在场大臣很头疼。
刘健走出来说话道:“以朱凤出身,还有其所得之军功,拟定进爵,也并非不可!”
这话说出来,令现场很多人侧目。
你刘老头叛变了吗?居然顺着皇帝的意思说话?
其实刘健也不过是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别人看不出来,难道刘健看不出来,其实很多军功本来王越能自己领,是主动让给朱凤的?
从刘健的角度来说,王越是否封侯这件事才更要命,如果把王越的部分军功分出来,分到别人身上,有什么不可呢?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朱凤是成国公家的二公子,而朱凤的大哥又没儿子,不定以后成国公这爵位就传给朱凤了,人家武勋得爵又没坏了原则,干嘛要强行去反对,还去惹恼皇帝搞那么多君臣不和?
朱祐樘听了刘健的话,登时面露欣然之色,他道:“刘阁老,你还有何想法,直说。”
其实朱祐樘也知道,刘健肯顺着他的意思说话,必然是有先决条件的。
这么多年君臣相处,套路他也熟悉了。
刘健道:“若以朱凤进为伯,那偏关之功勋,当分而论赏,王越之功劳也当另算。”
“呵呵。”
朱祐樘笑了笑。
果然是藏着后招呢。
另算?
一个是主帅,一个是手下的将领,难道是把整个军功一块一块分割开,一个一个算完了,剩下没人认领的再给王越?
你们文官为了限制王威宁,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朱凤进爵的事,先暂缓议,先说王威宁的吧。”朱祐樘主动将话题岔开。
第一个议题,有关陈锐的,皇帝算是“大获全胜”。
但随即在第二个议题,也就是朱凤得爵的问题上,文臣给皇帝使绊,皇帝听出来,然后就先转入第三个话题。
把王越的功劳先给定完了,再说朱凤的事。
当然还有个隐藏话题……涉及到张周的,这个可能就不在朝堂上说,可以拿到内廷会议上再讲,毕竟连张周自己都没苛求一定要以此军功来获得什么。
……
……
第三个话题随即开始。
涉及到王越军功的部分,现场近乎所有文官都想出来插几句。
朱祐樘也不让在场的人发表什么意见了,他直接以个人意见为先:“朕让礼部参考过过去近百年,各次涉及到北关、九边等处的战事,也涉及到屡次出兵蒙古,所得的结论,王威宁的功劳,非但已达到赐侯爵的地步,甚至可为国公。”
皇帝先把前提条件说清楚了。
不算开国,也不算靖难。
这两次大的战役,所获得军功的人近乎占了大明勋贵的九成以上,他们的功劳也不是从外夷身上获得的。
可能也有部分人尤其是永乐年间得爵的,既参与到了靖难,也参与到期间的北伐等事。
这个都姑且不论。
就说以跟蒙古草原这些鞑子交战所立军功,得爵的先例,给王越一个“威宁侯”,并不为过。
单以第一位以文官得爵的靖远伯王骥为例,不算他最后一次西南平乱,就算他三次征讨麓川,单以西北之战的功劳,他是远不及王越偏关这一战的。
而且王越还有成化年间几次著名的战役打底。
谢迁出面力争道:“陛下,王威宁功劳虽大,巧在天时地利,巧在用兵之神,却令我大明边关受损,修复靡费甚巨,若以此为功勋彰显,得高爵定先例,那日后必定会有人仿效,难免遗后患!”
以谢迁的意思。
就算我们知道他的功劳大,但也不能太张扬,还他个威宁伯的爵位就行了。
你非要给他的威宁侯,会让以后边疆的督抚、将领等觉得,想得爵就要玩大的,玩大的就要铤而走险,仿效王威宁把偏头关给炸了,或进行类似之事,这才能取得不世之奇功。
那给王越赐侯爵,就不是在彰显功勋,而是在立坏榜样。
此话一出。
在场的大臣纷纷投以“你谢于乔牛逼”的眼神。
别看你平时插科打诨没个正形,但于李东阳不在的情况下,还要你谢于乔出来挑大梁。
谢迁的话音落,朱祐樘到底还是先沉默了一阵。
之前朱祐樘也只觉得文官是在无理由限制王越,但听了谢迁的话,他倒也觉得没毛病。
王越是很牛逼,但炸偏头关这一条……是不可接受的!
连他这个当皇帝的,先前还在朝堂上批评他这种行为,如果单以立榜样这一条来说,人家谢迁说得也没错,谁让你王越玩得太大,以后朝廷还要拿出至少十万两,还有至少几万名役夫来完成修筑?
在修筑的过程中,如果鞑子再趁虚来犯,这罪过谁来当?
但皇帝再一想,炸也有炸的好处,以后鞑靼人知道明朝有了这大杀器,再想炸,人家也不会给机会了。
王威宁就是有这本事,你们不服也不行。
朱祐樘道:“若单以偏关城塞毁坏之事,来论王越的过错,那朕便觉得是有些苛刻了。若是诸位卿家站在西北将士的立场上,得知朕有功而不能明赏罚,却以无妄之事来论过错,如何能振奋军心?以后边将再有征伐之事,是否也要瞻前顾后,以影响用兵之举?”
皇帝等于是在用谢迁的理论来驳斥谢迁。
你说王越会立个不好的榜样,让以后边关官将乱来。
那朕就反驳,说如果你不好好赏王越,那以后西北的军将都吓得不敢乱来……
那到底是乱来,取得捷报好呢?
还是不敢乱来,以至于束手束脚导致败北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