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胡峰打量着张周和吴雄,这两人他眼熟,正是把他从江宁县县衙捞出来的那两位。
朱厚照走过去,恭敬行礼道:“学生见过先生。”
吴雄和程敏政也没想到,朱厚照居然对张周如此彬彬有礼……口中称呼先生,而不是称呼官名之类的,那感觉……就好像张周是太子的启蒙恩师一般。
本来吴雄还觉得张周不过是靠奇淫技巧上位,看到太子这般恭敬,他知道就算被人误会是张周的党羽,好像也值得了。
这条贼船……值得上。
张周引介道:“程先生,吴先生。”
“见过两位先生。”朱厚照也很客气对二人施礼。
程敏政这边还好说,吴雄这边则手足无措,即便张周嘱咐过不能人前泄露太子的身份以免令太子陷入危险,但他双膝还是有些酸软。
“见过几位。”孙澈代表几人给张周等人施礼。
张周则笑望着胡峰道:“又见面了?”
胡峰道:“原来阁下乃是朱公子的恩师,难怪会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孙澈好奇道:“你说有人相助,原来是……”
“都是小事。”张周道,“小徒从京师而来,一路上受你们的诸多照顾,你们到了南京之后,我尽一点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多谢。”胡峰也不知张周到底是什么功名。
他本身有生员的功名,倒也不会随便自贬身价自称“学生”。
但感激之情还是有的。
张周道:“几位,小徒前来,我带了几位先生一同考校他,不知诸位可否……行个方便呢?”
差不多就是逐客令了。
孙澈很识趣道:“回头再来拜访。朱兄弟,我们回头再来探望。”
“嗯。”朱厚照笑着点头,目送几人离开。
……
……
三人从宅院里出来,仍旧有点魂不守舍的。
“我早就看出来这位朱寿兄弟不一般,别看他衣着普通,但出手是真的阔绰,想来应该是显贵之家的公子,到南京之后你看看……连官府都有人能出手相助。”公冶平感慨道。
孙澈道:“如果是跟县衙打招呼,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我觉得那位吴先生,好像有点眼熟。”
“眼熟?”胡峰不解道,“你见过?”
“记不起来了,或许是跟故人相像吧。”
胡峰问道:“那我们以后还能来拜访吗?会不会……不太方便了?”
公冶平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朱寿兄弟的背景?与他相识一路,他对我们照顾颇多,随即咱都要还乡,临走之前总要问个清楚。”
“那回头再来。”孙澈道。
……
……
宅院内。
程敏政和吴雄都是恭谨给朱厚照躬身行礼。
“两位卿家不必多礼,张先生都说了,你们也算是本宫的先生,我南下应天府,身份不宜公开,还望两位能配合。”朱厚照拿出太子的派头。
说话倒也算得体。
吴雄道:“臣自当尽心竭力。”
以他这样在南京长期当府尹的人,上面南京城一堆人压着,从当权者眼里,不过是个跑腿干苦力的官差罢了。
吴雄一直有上位的野心,奈何机会不大,南京城里也在磨灭意志。
现在终于有机会拜见太子,好似也是人生的荣耀。
张周道:“那三首诗是出自太子之手,奈何世人总有想窃占文名的,程侍郎会相助于太子,将本该属于太子的名声,合理归还。”
吴雄急忙道:“臣拜读过太子的诗之后,深感太子文采之卓然,惊为天人。臣佩服到五体投地。”
显然吴雄也是官场腐朽派的代表,这种人就是在底层的人面前装大头蒜,在上位人面前卑躬屈膝,还号称是有礼有节。
朱厚照笑道:“哪里哪里,都是张先生指点得好。”
程敏政闻言,不由往张周那边瞅一眼。
他本来就怀疑那三首诗是张周当枪手给太子写的,听太子此言,他更确信无疑。
“太子,臣在这里摆下酒宴,不知太子是否要宴请一下两位?”
“有酒宴吗?正好,本太子最近学会了喝酒……咳咳,浅尝即止,咱一起用膳。”
朱厚照一点也不客气。
在客栈里想每天大鱼大肉也不行,一是太招摇,二是朱厚照吃的很多东西,在南京城里都没有。
别看朱祐樘以节俭著称,但其实在对朱厚照的饮食方面并没太刻薄……而且皇宫的饮食配置,就算再节俭,也不是世间普通百姓可比的。
……
……
皇宫。
乾清宫内,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将杨鹏在南京的上报,如实给朱祐樘说明,一旁的萧敬也听在耳中。
“太子一切都安好的话,那就不必担心了。”朱祐樘叹口气。
显然儿子出走这件事,多少让他有点心力交瘁。
且最近小儿子朱厚煊身体也不适,他很怕一次失去俩儿子,从大喜变成大悲。
牟斌往萧敬那边瞅一眼,继续道:“但太子一直住在民舍之中,未曾到过行宫别馆,民舍内品流复杂,要确保万无一失……不太容易。”
朱祐樘道:“只要不在皇宫里,各处还有什么差别吗?反倒是在民舍中,更不易为人察觉吧。”
牟斌和萧敬都能听出来。
只要是张周的安排,皇帝总能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发现其中的优点。
这就是盲从盲信。
也不怪朱祐樘,主要是张周做事,从来没有办砸过。
相对比的,就是朝中大臣,还有他们这些自诩忠心的人,明明一切都尽心竭力,反倒是在一些事上不尽如人意。
“另外……太子于南京城内,写了三首诗……引起轰动。”牟斌这才把他自己听来都觉得扯淡的事,说出来。
“什么?”朱祐樘脸色本黯无神色,闻言突然瞪起眼来。
牟斌这才从怀里拿出写着三首诗的纸道:“请陛下御览。”
“快!”
朱祐樘兴奋便想看看儿子写了什么大作,居然能在南京城里轰动?
萧敬瞪了牟斌一眼,然后才接过纸,给朱祐樘呈递过去。
朱祐樘一边在看,脸上的惊喜神色愈发突显,双面带着一股红润,就好像是春心萌动一般。
萧敬赶紧劝说道:“陛下,龙体为重。”
高兴也可以脸红,当然也可以是气到脸红。
“好,好啊。咳咳……这是太子写的吗?”朱祐樘对儿子的管教是有些疏忽,但儿子什么水平,他还是知道的。
朱厚照就算会写诗,能写个押韵的打油诗就不错了,毕竟才十岁,也不求更高。
一看这三首诗,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别说是儿子……当世有人能写出其中一首,怕也是能扬名天下了。
牟斌道:“据传……的确是为太子所写,但有人却说……此为其所作……杨公公派人调查过,都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此……的确是出自太子之手。”
“咳咳咳……”
朱祐樘一边兴奋到咳嗽,一边其实也明白。
什么出自太子之手……其实儿子就是占了别人的便宜,而那个人……除了他推崇的秉宽之外,还有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