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笑道:“如果是天旋地转地动山摇时,你能再为自己添皇嗣,哀家倒觉得,这是上天给你的恩典,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
朱佑樘道:“皇祖母,地动时诞子……真的好吗?”
当皇帝的都觉得老太太是在“没事找事”。
如果发生地动的当天,他有个儿子出生,那别人还不把这儿子当成“灾星”?可老太太非要说,这是恩典,大抵有把坏事往好的方向说的意思。
周太后叹道:“不管怎样,希望是个皇嗣吧,如果是个小公主的话……总是有些不完美,你也要把人纳进宫里来,再给哀家请安,哀家还可以帮你保住她。”
这就分明在跟孙子暗示,你这个皇妃迁居到宫里来,安全也不太能得到保障,因为你有个善妒的妻子。
“是。”朱佑樘嘴上应了。
周太后道:“听说张家两个,这两天回京师了?”
“回了,今日还一起入宫来见皇后。”朱佑樘道,“孙儿不打算见他们了!他们在西北和辽东,也未立下太大的功劳,即便有,那也是秉宽相助所得。朕也没打算赐封他们。”
“有功还是要赏的,但也不能太委以重用,他们什么模样,你心里也该有数。倒是赶紧把秉宽带回来,哀家一时不见他,还想得慌,秉宽可是很会办事……哀家还有事想让他帮忙办呢。”
“皇祖母有什么事,跟孙儿说也一样。”
“不。”周太后道,“有些事,非他做不可。”
……
……
朱佑樘离开清宁宫。
姜吕看周太后一脸淡然闲适的神色,问道:“太皇太后您有何事,奴婢也可帮您去办。”
“哀家除了想再多个重孙,还有什么别的念头?”周太后道。
“那您……”
“你想问,哀家想找张秉宽做什么?哀家什么都不用他做,哀家就是想让皇帝多去琢磨,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周太后脸上露出老狐狸的笑容。
姜吕道:“奴婢不懂。”
周太后起身道:“你不需要懂,张秉宽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皇帝对他的信任如果超过了那些大臣,那以后朝堂之内将会无宁日,哀家其实是在离间他们君臣,你看不懂吗?”
“啊?”姜吕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周太后道:“不过张秉宽用兵是一绝,以后给他安置个什么西北总制之类的,让他守在边疆,跟朝中大臣起不了什么冲突,过个十年二十年,他平了草原,再回来时跟陛下也没那么亲近了,也就不过是个普通的臣子。呵呵。那时候,哀家也不在了,等哀家入土之后,这大明的走向,哀家可就管不着喽。”
……
……
张鹤龄和张延龄去坤宁宫拜见姐姐,也没见到朱佑樘,也没拿到想要的赏赐。
二人面色不悦往宫外走。
“老二,你说说,咱出力那么多,我的昌国公,你的建昌侯,到现在还没着落,陛下是不是把咱俩给忘了?”张鹤龄瞅着一边闷头走路的弟弟。
张延龄道:“我只想在京城过几天安生日子。”
张鹤龄骂道:“不争气的崽儿,姐姐不是说,让咱好好去查查那个在宫外的女人?以后咱姐姐可就不是皇宫唯一的女主人了,万一咱大外甥出点什么意外,以后得势的可就是那边的人了。”
张延龄打个哈欠,正要说什么,却是哈欠只是张开嘴,便戛然而止,近乎是在呆在那。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正立在不远处,笑眯眯看着他们。
“我去。”张鹤龄道,“这小子真是经不起念叨啊。”
正是朱厚照。
“两位舅舅,身体还好啊?去了边疆打仗,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稀奇啊稀奇。”朱厚照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主动迎过来打招呼。
尽管说的话……就不是那么中听了。
张鹤龄道:“太子,你搞什么?我兄弟入宫来见你母后,你作何要在此拦路?”
“别紧张,本宫又不是来跟你们要银子的,再说了,你们也不欠本宫银子不是?”
朱厚照过来,此时的他已比去年高了小半个头,过来一手拉着一个舅舅的手,就要往文华殿的方向扯。
张延龄高叫道:“太子要作甚?”
“又不是吃了你们!”朱厚照突然有些生气了,“只是有些好玩的东西给你们看看,最近本宫也没机会出宫,听说两位舅舅回来,本宫也很想念,正好与你们一同研究一下军情?还有好东西给你们分享一下?”
“呸!”
张鹤龄先把外甥的手给甩开。
此时再看朱厚照的眼神时,却发现那眼神带着几分羞恼和恨意了。
大有一种“你们兄弟俩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味。
张鹤龄一脸堆笑道:“太子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找张先生,就是莱国公,他本事大,我们不行。”
朱厚照道:“我能找他,还找你们?他都跑去南京了!本宫也想去,你们俩配不配合?”
“……”
兄弟俩对视一眼,这才知道为何大外甥这么热情。
原来想利用他们的憨厚,或者说叫愚蠢,相助其出宫,甚至离开京师往南京,去投奔张周。
“看你们的样子,就不太配合。本宫还听说,张某人临走之前说,明天要发生地动,本宫给你们修了一间屋子,今晚到明天就把你们安排在里面住,如果明天过去之后,你们还没被砸死,那本宫就放过你们!”朱厚照出言威胁。
“啥?”张延龄一听,原地蹦起老高。
还带这样威胁的?
再往朱厚照那边看,东宫几个太监已经齐刷刷站了一溜,即便没有宫廷侍卫,但来个七八个人,三四个人抓一个,也能把他们抓到东宫去。
张鹤龄急道:“太子,你这是要作甚?有话好好说。”
一边说,一边在寻摸地方准备开溜了。
张延龄在旁道:“大哥,你怕什么?就不信这小子敢乱来!姐夫定不会放过他!”
“还不觉悟?上去,把人抓走!”
朱厚照一声令下,东宫太监先是老的往前冲,而年岁不大的也有十几人,愣是把张家兄弟追得到处跑。
二人体力明显也不行,很快就被一群平时干活的小太监给擒住,并按在地上。
朱厚照走过去,笑眯眯道:“就说了,请你们去东宫,给你们看好东西,你们不去。现在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太子,你到底要作何?”张鹤龄哭丧着脸问道。
“啊!来人!”张延龄则在大喊大叫。
朱厚照高喝:“把他嘴堵上!”
随即意识到没有堵嘴布,准备不充分,然后他脱了鞋,把自己的袜子脱下来,交给刘瑾,然后刘瑾就知道怎么做了……
“一条不够。”刘瑾道。
“你自己不也有?”朱厚照怒道。
刘瑾悻悻然。
你的袜子当堵嘴布还行,我的……除非以后不想跟张家兄弟相处了。
朱厚照愤怒又把自己另一只袜子脱下来,丢给刘瑾,然后兄弟俩就被一群小太监扛着。
“今天收获满满啊。”
朱厚照带着他的东宫太监一行人,扛着俩“战利品”,浩浩荡荡往东宫方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