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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分道扬镳。
张周去找吴昊,朱祐樘去见他的小娇妻。
乘着夜色,张周来到吴昊的宅邸,当吴昊听下人说是张周亲临,吓得连鞋都没穿好,就赶紧出来相见。
“吴监正,咱客气点,进去叙话。”张周笑道。
“莱国公,您可是有大事?”吴昊甚至有点不敢跟张周接触。
张周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什么,在他的坚持之下,二人一起到了吴昊家四合院的西厢内,坐下来之后吴昊还把桐油灯换成了蜡烛。
如此房间内能更明亮一些。
“都退下,老夫今日有客人,不许有人过来打扰。”吴昊道。
老仆人退出去,把门关好。
张周道:“吴监正最近遇到的烦心事不少吧?”
“啊?没有没有……”吴昊赶紧想否认。
张周笑道:“我刚回京师,就听说最近不少人拜访你,似乎都在等一个契机啊。”
“契……契机?”吴昊还被张周先说蒙了。
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急忙否定道:“没有的事……莱国公,您应该知道,在下只是中规中矩的一个钦天监监正,能力不及于您,更无法上达天意,最多是在星象上有变化,便如实上报,实在没有什么或篡改……不是,是揣测天意的能力。”
张周笑道:“我这不正是来跟你探讨一下,有关天意的事情?也不知道我算得是否准确。”
“您……又算到有大事了?那您……”
吴昊想说,你算出来,你跟陛下提啊。
你跟我说算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有那能力帮你参详吗?你那能耐……我望尘莫及。
张周道:“实话说了吧,我也听说了,有人想借助天意和灾异等事,来攻讦于我,想让我从朝上退下去。今天我自己也跟陛下请辞了,说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吴昊:“……”
大明第一能臣,无所不能,甚至能通天意的莱国公,居然不想当官了?
“心累啊。”张周道,“我这个人,就是个闲人,在我考中进士之前,我就曾写过一首诗,不知道吴监正可有听闻?”
吴昊问道:“桃花山下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你看,连吴监正你都知道我这点不成器的志向,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何会如此。”张周道。
吴昊面色尴尬道:“大概通天之人,有仙人庇佑,寻的都是怡然自得的世外桃源生活,如此返璞归真,将来也方能登临仙界。在下能理解。”
张周笑了笑。
我自己还没理解呢,你吴昊替我理解了?
张周道:“我这人也不太喜欢跟朝中大臣相争,现在既然是他们想让我退,那我就先退下去,我准备到江南各处找寻一下仙草、丹方,就算不求个长生,也求个延年益寿。也好帮陛下完成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心愿。”
吴昊一听,瞪起眼道:“莱国公,您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啊。”张周道,“吴监正,你也算是个道士吧?你觉得我们修道的,面对他人攻击时,是应当避让求个清静呢,还是应当去斗个你死我活?”
“呃……”
吴昊将心比心,叹道,“那是应该避一避,再说您现在的权势,就算是从朝上退下来,那也是有诰券的国公,也能深得陛下的信任。”
张周心说,还是你吴昊懂我啊。
张周道:“吴监正你真是说到我心坎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我推算了一下,七月戊子日,京师内将会狂风大作,有雨雹之灾,可能是上天也不希望我一介修道之人为朝廷效命,特地要提醒我,及早避开了。”
“啊?”
吴昊又吃了一惊。
他掐指一算,问道:“四五天之后的事情,您都能算到?”
张周道:“古人有诸葛孔明精通天相,可以通过天相来推算气候,难道我不行吗?”
“不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吴昊急忙道,“您告知于在下这个,是何意?此等事,应该跟陛下提出才是啊。”
张周笑道:“不跟吴监正说,难道让我去跟朝中大臣说吗?总不能是,我自己参劾我自己吧?”
“这……”
吴昊又觉得自己脑袋瓜不够用了。
张周道:“吴监正莫非以为我是在信口开河,故意这么说,到时不能印证,让世人觉得我张某人居心叵测?”
“没……没有。”吴昊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张秉宽这么牛逼,连雹灾都能推算,干嘛告诉我呢?自己去说,别人不更佩服你的本事,就更不敢参劾你了?
张周道:“我说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防灾救灾,同时也是为了让我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最近我已跟陛下请命,准备到江南走一圈,估计也就是几天以后的事情吧。从我中状元之后,甚至当了国公,还从未回过南京,连祖坟都没去过,实在是有点不孝了啊。”
“啊?”吴昊一想。
真是个大孝子啊。
为了回家探亲和祭祀,居然连官都不当了?
吴昊提醒道:“莱国公,明说了吧,是有人要参劾于你,若是你这般把天灾异象的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只怕连爵位也保不住啊。”
张周笑道:“没事,陛下会帮我保住的。再说了,以一个天灾,就剥夺我的爵位,是不是太儿戏了?”
话是这么说,但张周知道吴昊没有信口开河,想当初程敏政因为京师中的气候连阴不雨,就被人因此参劾,连官都丢了……
假如让身在南京的程敏政这话,大概会直呼吴监正你是内行。
吴昊想了想,点点头。
张周背后有皇帝撑腰,因为一个雹灾,就把张周靠军功获取的爵位给丢了……是不太可能。
张周笑着问道:“吴监正,你得知此消息之后,准备先告知于何人?又准备如何说呢?”
“我……”
吴昊哭丧着脸。
你张某人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
告诉我就算了,我帮你守秘密都行啊,你居然让我去跟我人说?什么防灾救灾的……你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或者吴监正对于此次雹灾,没什么想说的?”张周拱手道,“在下未来几年闲云野鹤的生活,可全都靠吴监正了啊。”
吴昊道:“那我就去……跟……跟刘阁老说说?”
“不好。”张周道,“吴监正应该去找屠尚书说,他非常信这个,而且你不能说是我说的,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什么?陛下……也知情?”
吴昊更觉得不可思议。
张周道:“自然知情,不然我为何来找你呢。我本是想让陛下,随便找人去把此消息外泄,顺带以此来让我离开朝堂……但陛下说,如此灾情,应当提前预警才是,也是为让京师百姓防备灾情,而换了他人去说,难免会被人说是以灾异妖言惑众。”
“那我……”吴昊想说,我去说,如果没发生,就不是妖言惑众了?
张周笑道:“但吴监正你去说就不同了,你本就是钦天监正,此等差事本不该由你负责吗?你以往报了那么多……天象异变,这次正好给你个机会啊。”
吴昊感觉脸在发烫。
心说。
你张秉宽还不如直接说,我以前奏了那么多都不准,也不差这一回了是吧?
这简直是对我莫大的羞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