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初的意思是准备把缺铜这件事赖到黑心商贾的头上,不准备寻找那些把铜钱融化成铜,然后再铸造成火炮,导致铜价飙升的人。
武承嗣就觉的今日之云初已经不复昔日之敢作敢当的雄风了。
估计云初已经跟百骑司的人商量好了,这一次行动也不过是抓几个倒霉的商贾,掩盖长安铜价飙升的事情。
所以,武承嗣就专门写了条陈,派了一个吏员走了一遭百骑司就完事了。
长安,万年两县的条陈都出现了新任长安百骑司大都督和春的桌案上,他仔细地衡量过两个条陈之后,就把卢照邻送来的条陈裁掉开头跟落款,把中间最重要的部分黏在了武承嗣送来的条陈上,然后就交给左右都督去执行了。
百骑司出马,长安城必定是一片混乱。
好在百姓们对骑着骏马,带着横刀的百骑司没有啥畏惧之心,这么多年下来,长安百姓都明白过来了一个道理,百骑司很恐怖,但是呢,跟他们一个子的关系都没有,因为,他们就算是杀人了,来捉拿他们的也是捕快跟不良人,用不到百骑司出马。
只是这一次,见百骑司居然在抓读书人跟画匠,这件事听起来就很奇怪了。
最奇怪的是这些人被抓之后,径直送进了由百骑司管理的长安昭狱。
昭狱是什么地方?
官员的品级不够都进不去的地方,现在,将这么多的文士跟画匠抓进去,长安百事通们认为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得罪了皇帝陛下。
卢照邻本来等着百骑司的回执拿到手之后就跑路的,所以,骏马,干粮啥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可是,他在万年县衙门心惊胆颤的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公文回执。
拿不到百骑司的公文回执,他就没有办法离开长安,就在他准备不管不顾离开长安的时候,却从云初那里看到了武承嗣的公文回执。
两份文书上去,只来了一道回执,这让卢照邻非常的迷惑。
直到他看完整个回执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觉得自己买宝马买的太匆忙了。
也不知道百骑司的人是在偷懒还是疏忽了,竟然将两份条陈合二为一,还把他的名字给裁撤掉了。
从云初的公廨出来,见到武承嗣,卢照邻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向武承嗣见礼。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武氏兄弟居然会认为办这事居然是一个大功劳,为了独占功劳,还把他卢照邻从功劳簿上给挤掉了。
这等大恩,卢照邻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只好在见礼的时候更加虔诚一些。
卢照邻的虔诚之意,武承嗣自然是感受到了。
以前,卢照邻身为云初的心腹,见他多少有些不服气,甚至有一点鄙夷,现如今,看样子这个聪明人也看出云初的地位摇摇欲坠了,准备抱自己的大腿了。
对于这种有才能的人,只要能为自己所用,武承嗣一向大方,如果卢照邻能投奔到他的麾下,知道此人才能的武承嗣,决定好好的待他,毕竟,人材难得,而对自己恭顺的蠢材倒是遍地都是。
“六天后,便是小儿的百岁礼,卢先生必定要来寒舍,饮上几杯。”
听武承嗣跟自己谈笑言欢不说,还邀请去他家里的饮酒,卢照邻同样笑呵呵的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县尊喜得麒麟儿,此乃大喜,就算县尊不邀请,下官也必定厚颜来贺。”
武承嗣听后更加高兴,握住卢照邻的手道:“如此,明日便有请柬送到府上。”
卢照邻同样热情的回应,声称吉时一到,必定前往恭贺。
武承嗣在走进云初官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卢照邻的背影,今天已经把话说到了,如果卢照邻给家里送了厚礼,就说明此人有攀附之意,到时候,就能好好的谈谈了。
来到云初官廨,武承嗣接过百骑司回执随意的夹在胳膊底下对云初道:“君侯,钢铁城诸事繁杂,十日后,下官准备移衙去工地,不知君侯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云初神色难明的瞅着武承嗣肋下的回执慢慢的道:“百骑司的回执你就不准备仔细看看吗?”
武承嗣闻言,打开回执看了一眼,随后惊讶的道:“捉拿写火炮诗的文士,与绘制火炮图形的画师,这两条并非下官所奏。”
云初淡漠的道:“你再仔细看看。”
武承嗣见云初面色凝重,这才找了一个座位,开始仔仔细细的看这份详细的令人难以理解的回执。
等他看完之后浑身上下宛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衫尽数为汗水浸透。
云初瞅着面无人色的武承嗣道:“你究竟干了些什么?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罢休?”
武承嗣惊惶的大叫道:“下官所书条陈上,只是要求百骑司协助我们查访一下到底是谁在囤积铜钱,绝没有要求彻查谁在铸造火炮。”
云初吃了一惊迅速站起身对殷二虎吩咐道:“取存档条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