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协道:是的,他确实没有跟盛逻皮打仗的打算,这些天林子里的野人来的越来越多了,云初哪怕是见一个不知道是那里的寨主,族长都笑吟吟地,不仅仅如此,他还询问人家那里有什么特产,有没有可以拿出来跟商贾交换的好东西。
还告诉人家,只要是他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拿来试试看,其中,关于草药的图片,他简直是在不要钱一般的发放给那些野人。
看来大帅这一次是准备用抚不用剿了。
李元策道:既然他不想打仗,我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呢。
说罢,就摆摆手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云初晚上并不住宿在营帐里而是支起来了一个小小的一个人就能背走的帐篷,睡在大象之间,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大象们已经允许他跟那头小公象睡在最核心的位置里。
云初的睡眠时间其实很少,那座小小的帐篷里的灯火往往会亮到三更时分,有几次,几乎是通宵直到天亮。
每一次跟那些野人们接触之后,云初回来必定会记录下很多东西,同时,他还会召集很多专门跑西南商道的商贾座谈,遇到新鲜的东西,都会认真的记录下来。
皮逻阁是来请罪来的,而且,这个喜欢赤着脚的年轻人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见云初的。
云初在见到这个少年人之后怜惜的道:你就是盛逻皮最不成器的一个儿子吗?
皮逻阁的唐话说的不错,抚胸施礼道:如果我卑贱的生命能让大唐平息怒火的话,我就是盛逻皮最骄傲的儿子。
云初围着皮逻阁转了一圈,就像猛虎围着猎物转了一圈,他看的很清楚,皮逻阁脖子后面的汗毛已经高高竖起,赤裸的双脚上肌肉紧绷,似乎会在下一刻就全力蹿出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让他硬是压制了逃跑的欲望,乖乖的待在原地手死死的攥紧。
云初没有杀皮逻阁,而是惋惜的道:这世上的英雄死一个就少一个,你回去吧,让你父亲再派一个更好一些的儿子过来受死。
大唐的八千铁甲亡在你父亲手中,他不可能不给大唐一个交代。
皮逻阁面色苍白,勉强抑制住身体不让颤抖,但是,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他的嘴巴却依旧倔强道:盛逻皮的每一个儿子都是猛士,只是为了西南各部族不受刀兵的侵害,我愿意受死。
云初将手按在皮逻阁的肩膀上轻声道:你太年轻了,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你还没有享受过爱情的滋味,没有品尝过当父亲的快乐,现在就死了,太可惜了。
我这里需要一个交代,一个说的过去的交代,让你的父亲将等价的祭品送来就好,不用拿他心爱的儿子的性命来补偿,这对你一个年轻人来说不公平。
皮逻阁瞅着云初道:大唐会给南诏人一个公平吗?
云初笑道:我大唐乃是泱泱大国,向来珍视每一个封国,对待每一个封国,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般爱惜。
皮逻阁颤声道:那么,杀我子民,强暴我子民,掳掠我子民,甚至用长矛刺穿婴儿,用烈火焚烧村寨,夺走他们本就不多的食物,拿走他们身上最后片可以御寒的兽皮,用鞭子抽打我的子民,奴役我的子民,强迫他们在矿坑里挖矿,即便是大雨倾盆也不允许他们有片刻的休憩,这就是大唐对南诏的公平吗?
云初叹息一声道:蜀中的吏治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治理了,那些贪官为了一己之私,奴役南诏百姓,迫害南诏百姓,也是有的。
但是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唐的君主是英明的,是仁慈的,是公平的,他们虽然远在万里之遥,南诏百姓的苦痛依旧看在眼里。
所以,我这一次来西南,不是为了征伐西南,而是为了补偿西南的百姓。
如今,你应该听说了,成都城里正在积极的整顿那些不仅仅伤害了你们南诏,也伤害了蜀中百姓的贪官污吏。
成都都督杨文华已经死了,他的人头现在还悬挂在成都城头,马上,文殊院那些抢夺了你们姊妹的污秽的和尚们也要死了,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贪官污吏们马上就要死了。
我想,你如果愿意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你们所痛恨的,我们所厌恶的人,他们都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皮逻阁不解的看着云初道:大唐真的有这么好嘛?
云初笑道:你也就是没有机会去长安看看,去洛阳看看,如果你看过这两个地方之后,你就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大唐,甚至想老死在大唐。
皮逻阁依旧疑惑的道:你不是来打仗的?
云初指指外边堆积如山的物资,粮秣道:有带着这么多的东西来打仗的吗?你回去告诉你的父亲盛逻皮,将我战死的将士的尸骸送过来,再送来一批杀死我大唐猛士的罪魁祸首,我们就可以立刻愉快的行以物易物的好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