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虞修容的话,云初怵然一惊。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老神仙为何要他将目光放在地上,而不是睥睨天下。
春江水暖鸭先知。
丈夫身上发生的变化,感受最直接的便是枕边人妻子。
或许是晚上敦伦的方式不同,或许是清晨说的第一句话不同,亦或是无人之时拍打在妻子臀部上的巴掌的力度不同,在妻子那里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虞修容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她能从这些不经意的变化中准确的揣摩到丈夫心思上的变化。
叛贼绝对不是一天就养成的。
叛贼在没有背叛之前,很可是一个没有太大野心的小蟊贼,或许觊觎钱财,或许觊觎权势,或许觊觎美色,唯独没有从一开始就想着推翻旧世界,建立新秩序的野心。
当然,有一个人不一样。
就是那个写出‘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教员。
他从一开始就想着推翻旧世界,建立新秩序,至于别的,只是方法问题,不是方向问题。
现在听了虞修容的话,云初很确定,自己正坚定不移的走在教员的老路上。
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一个实操过街道办主任职位的一个年轻人。
因为社会进入了新时代,国家对他的要求是把握好民众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与生产力不匹配的问题,这一点,他在大唐做的很好,至少,在长安做的很好。
算的上是兢兢业业,孜孜以求,且做出来了一些小小的成绩。
可是呢,按照他系统学习过的理论来算,在物质生活得到一定改善之后,接下来必然要解决——百姓们的精神层面的需求!!!
而且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大唐皇帝从来没有给云初出过一个指导性文件。
大唐宰相们也从没有给云初一个精神行为的指导性文件,满大唐对百姓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忠君!
连爱国两个字都没有。
剩下的就只有儒家一些关于礼这个范畴的东西,且没有硬性要求,全靠君子的自觉。
而大唐现在绝对是一个君子少而混蛋多的世界。
百姓们的精神生活上的满足,绝对不能依靠平康坊里那些拥有各种技艺的妓子以及铜板家印刷的大量的不健康的图册。
这样的文化宣扬多了,有碍全民体质。
晋昌坊的游园活动还是值得鼓励的,长安城上元节时期的全民娱乐也是可以拿来说一说的。
可是,没有了很多思想性上的教育,云初总觉得这样的精神层名面是空虚的,是无聊的,是没有意义的。
马球原本是一种寓军于民的高尚活动,可惜,在长安跑偏了,现在,长安城的人看马球,只看谁的屁股大,而不是看谁的球技好。
马球场上充斥着各色大腚美女,以及各色大腚美男,看他们撅着屁股挥动软绵绵的双臂将马球打出三丈远,云初就觉得是自己害了长安城的马球。
太宗皇帝提倡马球之初的目的,是要求勋贵们与马养成密切的配合,而后有益于上阵杀敌,提高百姓们的战力。
马球本该是一种力与美的集合体,现在,只剩下美了,看不到力,即便是美,也不再是个性张扬的力量美,而是软绵绵的病态美。
大唐的马球装英姿飒爽的本来很好看,自从长安与西域的商道彻底沟通之后,昔日昂贵的裘皮,如今变成了百姓家都能享用的东西之后,从平康坊就出来了一种塑形皮裤。
这种专门用于打马球的皮裤,穿了等于没穿,就像是在原来的皮肤上贴上一层兽皮,穿上这种皮裤打马球,让晋昌坊的马球场营业额暴涨了三倍。
富裕的地方啥东西都喜欢大的,比如满身肉的杨玉环的大唐长安。
穷鬼的地方啥都喜欢小的,比如可以在掌上跳舞的赵飞燕的大汉长安!
脑子里胡乱跑马的云初用力拍一拍铜牛结实,肥硕的屁股,很好,这就该是长安的牛。
一群皮孩子骑在铜牛背上欢呼雀跃的不像话,云鸾也想上去,被云初给阻止了,那么高的铜牛,从上面掉下来就糟糕了。
为了安全,云初还特意走到路边走来走去的不良人跟前去说这个问题,希望他能管制一下那些爬铜牛的人。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酸儒,百姓乐呵一下关你屁事,一群娃娃能把铜牛压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