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五的动作很快,当夜就联系到木龙生。
木龙生听说马秀英竟然来了平江大吃一惊,急忙去拜见。
马秀英见他眼睛四处张望,淡淡地说道:“为了掩人耳目,逊影留在宿县帮我守孝,这次没来。你既然舍不得,当初何必走得那么绝情。”
木龙生面红耳赤,不知如何作答,逊影都拒绝了他,他留下还有什么意思。
马秀英没有时间跟木龙生多叙旧,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平江随时都有可能破城,你现在必须带道衍大师离开。”
“可是道衍大师不肯走,属下也不忍为难他。”
“所以你宁可陪他在平江一起死?”马秀英冷笑,厉声斥道:“影卫的第一条守则是什么?誓死保卫主子!你可好,不仅不想办法带他脱离险境,还要陪他留下来,这就是你忠心?愚蠢!自以为是!我不管你怎么想的,马上给我想办法弄走他!”
木龙生被骂得狗血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平时马秀英对他们都是和颜悦色,何曾这样厉害过。况且马秀英积威日盛,发起火来气势愈发磅礴。
许五滴着汗水帮他辩解,“文院别馆除了道衍大师,还住有许多文人,如果我们强行带走道衍大师,势必惊动他人,万一引起士兵注意,说不定会连累其他兄弟。”
马秀英语气稍缓,“有没有办法让他出文院别馆?”
“道衍大师轻易不出馆。”
马秀英沉吟片刻,指着木龙生,“我有办法让他出馆,你去把他带来,如果再自作主张,就别认我这个主子。”
木龙生在别的影卫面前是组织前首领,余威犹在,但是在马秀英面前他就只能当小弟,马秀英说的话他一句都不敢反驳,乖乖依令行事。
第二天一大早,木龙生领着一个小厮进入文院别馆,守门人认得木龙生是道衍大师身边的随侍,也没在意,将两人放进去。
道衍正在听高启几人痛批朱元璋,木龙生禀告有人求见。
现在馆里的文人闲得发霉,一点小事都能引起他们的关注,起哄着跟道衍去看何人来访。
一个清俊小厮见了道衍立刻恭恭敬敬地递上请柬,“道衍大师,我家夫人请您过府一叙,最近夫人新收了一尊迦叶佛像,想让大师帮忙看看这尊佛像的来历。”
道衍眉头微皱,若是有人请他传授佛法、讲解经文他还能接受,何时沦落成一个鉴别古董的俗人?而且他十分不愿与女眷打交道,因为许多达官贵人的女眷常常用这样那样的借口请他过府或者前来拜访,然而她们的脸上往往透露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表情。
可是当道衍看到跟在小厮后面的几个仆人抬着一担粮食和几条鸡鸭,又看看眼露喜悦之情的高启等人,他到嘴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
昔日这些文人都是张士诚的座上宾,如今却倍受冷落。毕竟真打起仗来,张士诚靠的还是军队而不是文人的嘴皮子,所以危难之际他也顾不得这些文人了。
这些文人一个个自视清高,拉不下脸像乞丐一样上门求助。就算求助也无益处,因为西吴大军围城数月,平江粮食渐渐短缺,张士诚把所有粮食屯在粮仓,只供将士吃喝。城里粮价飞涨,许多人有钱都买不到粮食,有些穷苦家庭都开始卖儿卖女换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