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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这不是忙着工作么。”

“这不是我妈喂得好么。”

“不吃了婶,我大舅妈给我做好了都。”

……

王跃东一路听着外甥女搭话,小嘴叭叭的,心想果然是他姐电话里说的,简梨现在是不一样了。

以前还是个小孩样子呢,现在却像个小大人一样。

自行车很快到了家,简梨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坐了半天的车,她早饥肠辘辘。

大舅妈孙翠芳在厨房门口摇蒲扇,看见人就笑道:“我还以为要多等一会儿呢,成,人到了咱们就下面条。”

大舅妈家是一个儿子一个闺女,俩人说是龙凤胎,其实差着一岁多。但当年当开始计划生育,管的不严,所以大女儿王云云出生之后就压着户口没报,然后等到小儿子王帅生下来,这才给两人报了个双胞胎。

简梨进门时候,表姐王云云正在里头看书,表弟王帅却不见踪影。

王云云看见简梨来十分高兴:“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还说你再不来,我就让我妈打电话过去问问呢。”

简梨抱了抱表姐:“我也想你了姐。”

姐妹俩嘻嘻哈哈的说话,突然听见里屋传来咳咳咳的声音。

王云云撇了下嘴,小声问简梨:“你咋不去里屋啊?”

简梨:“我这不是还没顾上么。”

她伸着头:“姥!我回来了!我妈给你带的麦片和糖,我舅放堂屋桌上了!”

王云云:……

王云云比了个大拇指。

简梨耸耸肩。

她姥这人,用一句话就概括了。

重男轻女。

两个女儿,她天天就想着怎么从闺女那儿抠点东西给儿子。平生一大爱好就是拉踩和比较。

她妈回来了,就会在她妈跟前说“你姐前几天给我买个围巾,还说是啥山羊绒,哎,我一个老太太用啥山羊绒,我都不知道山羊还有绒……”

等她妈走了,又在她大姨跟前说“你妹回来给带的黑芝麻糊,哎呦我哪儿喝的了那么多啊,其实这东西不如麦片好……”

总之,就是要让两个女儿攀比起来。

要是王梦梅在,估计进门就是直奔里屋看姥姥,换了简梨,她是一点心理压力没有,嚎一嗓子完事。

听见简梨的话,里屋果然不咳嗽了,没一会儿,老太太就拄着拐出来了。

“小梨回来了啊。”

简梨应一声打个招呼。

“你妈咋这次不回来?”

简梨:“我妈这不是忙么,刚在城里包了个摊位,忙的顾不上。”

老太太脸色拉下来,她还等着王梦梅回来了给她洗洗澡修修指甲呢。这点活她不爱麻烦媳妇,就等着闺女回来伺候。

老太太坐在门口,没一会儿就开始自言自语。

“唉,我老了,不招人待见是应该的。”

简梨:……来了来了,她姥的口头禅来了。

老太太平生另一大爱好,就是自怨自艾,大概是姥爷去的早,老太太这些年拿捏儿女就是那几招。

简梨上辈子听过无数次这种话,至今已经免疫。

她也不回嘴,正好听见大舅妈喊吃饭,就拽着王云云去厨房端饭。

老太太心里气,又拿这个丫头没办法。

她说自己亲女儿当然怎么都占理,可这丫头自己是一天没带过,到现在王梦梅说起来还一肚子委屈。

非说她偏心。

“你给我大弟带完给二弟带,我那时候说让你来,每个月给你开工资都不行,你还给我大姐带瑶瑶呢,合着全家就我一个老二倒霉是吧?”

老太太是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偏心的。

她带亲孙子是一回事,但外孙本就不该她去带。更别说是外孙女了,一个丫头片子,怎么不能养?

也就是老二城里住久了,所以才瞎矫情。

至于说是给大女儿家带孩子,那不是也没办法吗?谁叫大女儿嫁给一个包工头,她嫁给一个小工人。大女婿平时回来嘴甜不说,还带的都是值钱东西,再看看老二……

城里户口就守着死工资,还只有一个女儿。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二女儿咋不知道愁,她这辈子还有啥指望啊。

老太太唉声叹气,等着人端饭。

大舅妈在厨房给简梨盛了好大一碗手工面,自家用压面车压出来的面,虽然不规则,但劲道又好吃。

上面盖上几大块红烧肉,浓油赤酱,拌着面,香的叫简梨找不到边,大舅妈做的红烧肉实在绝,也不知道是不是乡下的猪肉好,做出来的红烧肉就是不一样。

用筷子轻轻一撇就能撇开的大肉块,皮酥肉烂,肥肉部分不肥腻,瘦肉不干不柴。简梨很快就干掉了一大碗。

大舅妈还一个劲的劝饭:“锅里还有,不够了再盛。”

简梨意犹未尽,却没去添菜。

说好的要减肥,那就是要减肥。

她吃完了一碗,表弟王帅这才蹭了一脸的黑灰回了家。

“妈妈妈妈,我快饿死了,赶紧给我盛饭!”

大舅妈嗔怪道:“没看见你姐回来了吗?打招呼。”

王帅嘿嘿一笑:“我刚才在村那边都看见了。”

他绕着简梨转了两圈,大惊小怪中透着点阴阳怪气:“姐,你咋变成大地雷了?”

简梨:……拳头硬了。

王帅还在嘻嘻哈哈,王大舅却爆喝一声:“兔崽子你说什么呢!找打是不是!”

说着就要去找棍子。

王帅吓得不敢动,只敢求救一样的看着亲妈亲奶奶。

大舅妈听见这死孩子说人大地雷,就知道要糟。

可她也拦不住。

王大舅说打就打,揪着瘦猴似的王帅就给了几棍子。

顿时院子里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

简梨:……这熟悉的一幕。

每年只要简梨回来过暑假,王帅基本就是三天挨一顿打。

王大舅的教育理念很朴素,那就是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打的少。

只要打的多,就算教育成功。

他打的狠,王帅从小见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跟王大舅相反的是大舅妈,大舅妈这人热心实在,就有一点,护短。

前脚王大舅打了王帅,后脚大舅妈就要跟大舅闹别扭。

两人一个打,一个护,中间还有个更加护短的亲奶奶。

王帅从小就生活在这样极端的教育环境里,这也为后来王帅走上歧路做了铺垫。

简梨皱着眉看大舅打孩子。

她倒不是觉得打的不对,而是觉得大舅至少要在打之前给王帅讲一讲他哪儿做错了。

这样生打,王帅能长记性才怪。

这边打的热闹,简梨姥姥慌忙丢了拐杖上来拦。

“王跃东,你要气死我是不是,王帅说错话,你说两句就行了,那是你亲儿子,不是你仇人,哪儿有这样往死里打的!”

王帅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嘴里喊着“奶奶救我”。

老太太更心疼了:“不准打了!吃饭时候揍孩子,你倒是威风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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