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赵青成不想和师仪纠缠。
“你不走?你不走是什么意思?”师仪再问,双眼灼灼如炬,逼视着他。
他不再理会师仪。他知道师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师仪是在挑衅。这个刚才还乱淌眼泪的朋友,此时像一只好斗的公鸡,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即使这样,瘦小的师仪仍然矮着很多。
季长风把师仪拉开,问赵青成,“老赵,如果还是朋友,你告诉我,为什么?”
赵青成注意到了,季长风没有用“战友”这两个字。他独自跑到学校来,就是为了想出一个为什么,他可以不理会所有人,但他不能不对季长风说出一个为什么。更何况季长风刚刚用了“朋友”这两个字。
“……’,
赵青成到底还没想出来,他应该给季长风一个什么样的为什么。
“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们到此为止。”季长风说完,转身要走。
“老季,”赵青成叫住季长风,迟疑着说,“这些年,我……扳手劲一直扳不过你。”
季长风不解,看着他。
“我后来明白了,你一直——睡我——上床。”季长风睡赵青成上床,每天上下床从来不用爬上爬下,两手反拉床边的木档,一用劲,脚上头下就上去了。一天数次,季长风的手劲很大。
赵青成和他扳过好多次,但始终没能赢过一次。赵青成想了想又说,“过两年,我再找你扳一次。”说完这话,赵青成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要说的,他已经说完了。
季长风感到惊讶,他看到赵青成平时总是高昂的头现在转向一边,不敢和他对视,他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以前,他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赵青成是班长,表面不分彼此,但实际上支部没几个团员,赵青成出头露面比他多,班上的事,主要是班长负责。后来情况就变了,凡事都以他为首,赵青成次之。成立校革委,他当了副主任,赵青成只是个委员,差距就更大了。朋友也好,战友也好,赵青成心气很高,不想再屈于他之下。既然赵青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赵青成对他季长风的坦诚,也足见赵青成确实把他当朋友。季长风还能再说什么呢,他很困难地笑了笑,说:
“那你好自为之吧,不要把我们忘了。”
赵青成控制着自己的感情,说:“老季,你不忘了我,我就很满足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
季长风站住了。
赵青成用了个“求”字,这令季长风非常惊讶。此时此刻,他赵青成既然心意已决,那还有什么要求季长风的呢?
他看出赵青成要求他的事不愿意当着师仪的面说,于是向赵青成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