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忙劝道:“你这脾气应该改改,慎言,别忘了咱们现在在哪里!生气有用,还要咱们这些官吏和你们这些将士干甚?况且上峰自有考虑,一切以大局为重。晋王绝非服软之人,他要议和,一定有其道理。就算是现在这样,朝野已经很多人说他穷兵黩武了。咱们只需要做好各自的本分便好。”
李校尉冷笑道:“何兄倒是处变不惊,佩服佩服。”
何煦正色道:“这点死人算什么,三城还没破,能死多少人?我在河北道做判官时,州衙被北方蛮夷攻破,一次便被掠三四万人口,死的人更是遍布城乡山野……你现在看到的这点场面,连屠个村子都比不上。”
李校尉道:“真该让军中的兄弟们都亲眼看看,上战场时才知道该怎么杀这帮狗|日|的。”
何煦不放心地说道:“这里的突厥人可能听不懂汉话,你现在说这些话没什么事,一会儿进了王帐,你就站着别说话!我是正使,让我来谈!别把正事搞砸了,于事无补,多用脑子咱们身在敌营能干嘛,你不要命上战场去拼,没必要在这种地方逞能。”
二人被押送着走了一阵,终于来到了一处比周围的毡帐更高大的帐篷,显是已经到了。送他们的突厥人进去通报,过得一会何煦就被推了一把,两人往里面走。
进得王帐,只见左右坐了一帮披头散发的人,个个都瞪着他们,目光非常不友善,他们好像随时会被砍成肉泥一般的可怖气氛。何煦紧紧握着手里写着“大唐”二字的节仗,直起背昂首挺胸不快不慢地往里走,神情自若,与方才那平和儒雅的举止大相径庭。走在他侧后的李校尉见此场面又见何煦的样子,对这个文官的态度多了几分钦佩。
“大唐晋王之使何煦拜见可汗。”何煦微微欠了欠身,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
忽然有个突厥人用汉语喝道:“你们汉人不懂上下尊卑?跪下说话!”
何煦直视过去:“可汗是大唐天子的臣,我是大唐的使节,为何要跪!?”
那突厥人怒而起身,这时默啜抬起手臂轻轻挥了一下,那人才愤愤地坐下。默啜道:“昨日我与晋王才交战罢,今日晋王就派你们,是干什么来的?”
“议和。”何煦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坦然。
默啜顿时和部下相视,过得片刻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何煦道:“晋王愿与可汗和好,修补之前造成的误解,只要条件妥当,我们是十分诚意的;但如若可汗认为可以与我大唐帝国为敌,无意义和,非要分个胜负,那晋王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和好不是坏事……”默啜笑道,“但是几年前大唐就答应将金山公主下嫁于我突厥汗国,怎么现在还未兑现?”
何煦怒道:“金山公主早已改封余姚公主为晋王妃,可汗再纠缠这事,岂不是存心羞辱?既然如此,请就汤镬,改日晋王亲率大军与可汗相会!”
“唐使急什么。”默啜阴笑道,“明明是本汗受了委屈羞辱,瞧你说的好像是晋王委屈了似的,那金山公主明明是先答应嫁给本汗的,晋王半道里杀了人家父亲、叔伯,又把女人抢了,干了这些事他还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