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料木料这不就有了。”卢岩笑道。
师爷吓了一跳。
“干什么?去拆那土匪窝?”他问道,瞪大眼睛。
疯了吧?
“这杂碎就是个疯子···”松山堡的操守武大群趴在床上说道。
此时他正由大夫上药,粗壮的身上伤痕累累,原本头脸也是肿的,这些日子消了些,爹娘见了能认得了。
屋子里除了大夫,媳妇带着七八个小妾挤在一旁又是哭又是骂很热闹。
伤口太多·换药又是最痛的时候,武大群不时嚎一声,他一嚎,屋里的女人们更是哭的厉害,幸亏大夫来自军中,再惨的哭叫也听过,老神在在的忙活着丝毫不受影响。
“大人,大人,不好了¨”门外有人大声喊道,那卢阎王的人又来了!”
武大群闻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这突然一动,让大夫猝不及防,将一条裹布刺啦一声扯下来,未长好的伤口顿时血涌。
武大群嗷的一声惨叫,抬脚将那大夫踹倒。
女人们看到这场景,尖声惊叫,胆小的几个小妾眼一翻晕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什么什么?”好容易安静下来,武大群看着面色苍白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手下问道,“拆兴山寨?”
“对,那些兵丁还带了一大群民丁来的说是要拆了山寨运走石料木料给那些灾民盖房子。”手下答道。
“不是来找事的?”武大群有些不确信的看向一旁的几个男人,这是他的心腹家丁队头。
真要是来找事的,就不会带着一群瘦弱的饥民来了。
几个人点头。
“来的兵不多只有不到百人。”一个亲自去看了的家丁说道,“另还有牛马牲口正在后赶来…”
真是拆山寨来了?武大群一下子又气势起来。
“想得美!这是我松山堡的寨子,一根草也不想拿去!”他趴在床上,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大人,大人。”心腹家丁们对视一眼忙低声说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怎么?怂了?怕他个鸟!来啊给老子拿披挂来,老子打花他的脸¨”武大群拍床喊道。
到底谁打花谁的脸啊…¨
屋内众人心内说道,目光不自觉的在武大群肿的跟猪头一般的脸上扫来扫去。
“大人不可鲁莽啊。”一个带着几分书生气息的家丁低声说道“这次的事闹得这样大,他还能全身而退¨”
“那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看在他丈人的面子上”武大群愤愤说道,“这小子真是运气好竟然能跟季家攀亲,啧啧¨你们是没见过,我那师叔公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好啊,比那画上的仙女都好看·…”
一提到女人话题就容易跑偏···
家丁咳了一声。
“大人,这件事不得莽撞啊。”他再次提醒道。
两日后,虽然还不能起身走路的武大群,到底忍不住好奇,让家丁卫队悄悄的用马车拉着他来到兴山寨旁。
以前这里山贼盘踞,根本就没人敢从这里过,方圆十几里地都没有人烟,那山贼为了好防守,将四周的大树都砍了,一眼望去视野格外开阔。
此时这里大路上人来人往,牛车马车驴车手推车各种工具络绎不绝,上面满载了石料木料,没有车了,有些人干脆自己背扛,再看山上叮叮当当的热火朝天。
这些民丁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一个个面黄肌瘦,但奇怪的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还说没钱,没钱还雇这么多人来做工!呸。”武大群啐了口说道,“来我的地盘抢。”
如今这世道人力极其便宜,累死累活的做一天挣不到一文钱,更别提他们辖下的军户民丁,基本上都是白干活的,因此见惯的都是死气沉沉干活的人们。
瞧如今眼前这些人一个个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大人。”一个家丁神色古怪的看着他说道,“不要钱¨”
“不要钱?”武大群一脸不信。
“我问过了,这些民丁大多数都是饥民,卢阎王答应他们了,谁运了木料石料,就允许谁在河东堡落户…”
“还有这些车马,是从那些大户人家雇来的,是说没钱没物捐助饥民,为了表达善心积福缘可以用家里的牲口代工···”
“对,对,说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团结一心人定胜天,什么的古古怪怪的话···”
武大群一脸愕然。
“这样也行啊?”他喃喃道,瞪着眼看面前神情都是虽然疲惫但都大声欢笑着的民众,“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说起来他们松山堡的城墙民居营房仓库包括吃水的井等等都破旧不堪了,人力可以不花钱,但总不能连饭也不让干活的人吃吧,木料石料也不能不花钱吧,要置办下来可是一大笔花费···
他怎么没想到用拆山寨呢?现在想想,以前一把火烧的那可都是钱啊。
真是败家啊!
“这是我松山堡的!”武大群忍不住喊道,“将他们赶走。”
消息传到卢岩耳内,卢岩冷笑一声。
“去告诉那武大群,想要石料木料也没问题,让我再打他一顿,大家到守备跟前再走一趟就成。”他说道。
话传过去之后,武大群在家里日夜不停的骂了几天,最后抛下一句好汉不跟孬汉斗,指挥自己的兵丁去境内搜索其他山寨了。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平阳卫掀起了一股大干几十天,拆光土匪窝的运动,解决了一大批驿堡城墙破败的问题,且没有向朝廷索要修缮费用,很是让上官欣慰,守备大人还让经历写了一封公文报与太原兵备,彰表自己如何呕心沥血清平治下。
对于这些事,河东驿堡没有关注也没在意,虽然石料木料解决了一些问题,但养活这么多人,最要紧的还是钱粮,不仅是饥民,还有原本的驿堡众人,牛马牲口等等,所有人都张着嘴嗷嗷待哺。
“大人。”师爷的声音在外响起。
卢岩书桌前写字,刘梅宝在另一边摆弄一些药具,二人在一个屋里子各自忙着,虽然不说话,但一抬头都能看到对方,这难得在一起的白天过得很是惬意。
“季老爷来了。”师爷进来后说道。
刘梅宝手里的切药刀便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