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东田湾小学(2 / 2)

谁都经历过胆小的时候

胆小,只是时候

胆大,也是时候

在一个转辗不眠的夜晚

鬼走到我的床边

鬼的身材美轮美奂

我不确定是在地狱还是天堂

我衣袖里有一把尖刀

鞋底暗藏起死回生药

嘿嘿,我觉得我的诗歌是逼出来的神来之笔。

每天早上我都会早早来到学校,很多教师都还刚刚起床,我会把学校全部走一遍,教室、厕所、灯光、门窗,墙壁,如果有问题,第一时间找人来处理。我会检查绿化带和道路,那些要修剪的,那些可以自己填补的,就会安排赖老师去完成。我也负责学校的财务工作,大家的公务报销、出差的车票、大家的工资都在我这里出,每一笔都有记录,等保险柜的储备金不够,我就拿着票据去局财务科报销。

我上课也对自己很苛刻,追求严谨,对时间以秒计算,一定是准时上课,准时下课,总会在最后一分钟里布置作业,铃声响起,我就喊下课,班长说:起立!学生齐喊:谢谢老师。

我喜欢酷爱学习的学生,我也喜欢调皮捣蛋的学生,多年的教学,让我懂得如何尊重学生的自尊心,我始终认为调皮的孩子都是聪明的。

我会布置一些事情给调皮的学生做,做得好不好,都给予表扬,都是孩子,能坏到那里去,都需要修剪与塑造他们。成绩不好也需要逐步改善,先解决心灵问题,再解决学习问题。

学生打架、家长来访,我也要处理与接待。

对管理学校,我是和大家一起来。广播体操,班级区域卫生评比、体育比赛、校内维修赖老师负责,班级学习园地专栏、校园墙专栏、歌词比赛曾老师负责,语文研讨活动徐老师负责,数学研讨活动郑老师负责,其他学科王静负责,大家分头管理,按部就班,也井然有序。

我今天和赖老师研究运动会项目与组织的安排,每一个细节我都仔细推敲一遍,想起什么又补充。尤其在安全方面,想的特别仔细。

潘凌云老师今天迎面见我,仍然是“校长好”的问候,瞬间中面带微笑,眼带明媚,对视会意,目光又瞬间脱离,恢复正常状态。她忙她的,我忙我的,两个人在校里,几乎没有接触与对话,只有在下班时间,她好像等着我一起走。等我说“潘老师,该走啦!”她才哦的一声,放下批改作业,收拾东西,加快脚步,跟我下楼。

路上她问:“交换的东西带来了吗?”我一本正经答“哎呀,我昨天忘了这事。”她小嘴一嘟噜:“说话靠不靠谱啊?”我一喷笑,把已经放在上衣口袋的信封递给她。“我不靠谱,这世界就没靠谱的人了!”她高兴接过信封:“你就吹吧!小心把自己吹上天,掉下来摔死。”我一笑:“怎么在你嘴里对我说的都那么恶毒啊!女人啊都是蝎子心!”她说:“对你来说女人都是祸水啦?”她看着我,我答:“那是你说的,我可没那么想。你给我的东西呢?”她忙刹车停下,支好架,说:“我得先检查一下,你的东西合格吗?”她掏开未封口的信袋,边说:“我怕你给我唱出空城计。”见有东西,就塞回包里,然后从包里掏出她用粉色纸张折成纸飞机的东西递给我。我们重新上车飞驰。

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像针尖对麦芒,有趣至极。但这默契只属于我们俩。

我继续说:“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今天觉得好失败!”她说:“不要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神圣不可冒犯。信任也是需要时间和考验的。”不知不觉我们骑到分手的路口,两人互相挥手,“再见!”“再见!”

回到家里,父母亲都等着吃饭了。我把挎包放进我屋里,把口袋纸飞机放在枕头底下。出来洗手吃饭,边吃边陪父亲说学校的事情,母亲则会问:“听说你们学校那里有很多没结婚的女老师,有中意的吗?”我开玩笑说:“个个我都中意,人家都看不上我。”母亲认真起来:“为啥看不上你?”我说:“我个头太高了。都怪你!哈哈哈。”母亲知道我是和她开玩笑,挥拳打我的胳膊。边说:“没个正经。”

饭后我出门散步,心想潘老师是个挺般配的人选。但她是不是喜欢自己呢?转念想,我还是别想那么多,八字还没一撇,做好自己工作为先。我把今天的工作在心里小结一下,然后思考明天的工作!

走了好久,回到家洗个冷水澡,父母亲都休息了,我蹑手蹑脚回到屋里,从枕头下掏出粉色纸飞机,打开看,一行行文字就映入我眼帘。

流水

流动在千山万壑之间

柔顺下隐藏着不羁的性格

一路欢畅的淋漓尽致

有沉思默想也有放声高歌

热爱每一寸流经的土地

还有扑面而来的绿叶花朵

阅不尽世间的苦乐轮回

依然故我越过那曲折坎坷

树林如诗一般排列身边

蓝天飞过自由自在的白鸽

影子倒映着成熟的脸庞

所有的理想溶入水天一色

从容淡定留下温润呼吸

一世铅华饱含微笑旋涡

姗姗而来舒展哲理长卷

源源不断诠释自我风格

我被她的诗歌深深吸引。表面是写流水,内里是写人生,而且押韵到位,不像我的诗,不押韵。我对她的钦佩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几天,工作依然正常,潘老师在学校几乎没有和我说什么,仿佛怕周边的会投来异样的眼光。我们除了问候,就是埋头苦干。放学时用眼神交流,很默契地下楼,依然一起骑车、一路说笑、分手道别、各自回家。

我们也会我一句,你一句地联手写诗:一般是她出题,然后我就开始第一句,她接下一句,一直到双方都觉得结尾了就收住。

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经过精心准备的校运动会开始啦,教学楼上拉着横幅“东田湾小学首届运动会开幕”,围墙内彩旗飘扬,学生们都很兴奋与期待,我特邀局领导和冯老师丈夫、还有几位家长代表参加开幕仪式,也请了一位医院的护士。开幕仪式由郑千年老师主持,赖胜远老师有点怯场,他说自己集中精力做好裁判工作。开场首先是各班进场,鼓号队引导,各班进场,然后升国旗、唱国歌,再然后是局领导、我及家长代表讲话,接着是运动员、裁判长宣誓,开幕式结束后,休息十分钟,各分组召集队伍比赛。我则陪领导、家长在办公室坐一坐、喝点水,然后校园走一遍。他们就各自离开了。

个人单项我们按年龄段分组比赛,团队按班级比赛。60米短距离比赛,最激烈。有些学生摔到又爬起来继续跑,精神可嘉。有跳高、跳远、投掷沙包、扳手腕、拔河等,拔河女老师可以参加,只能在队尾,主要是起到保护作用,美术曾老师去了郑老师班级,一年级五位男生五位女士,每高一个年级减一个人,三、四年级竞争激烈,一比一后又来一次,我看潘老师虽然高大,但比不上长得微胖徐老师的力气。最后四年级与五年级决赛,还是五年级夺冠。第二天比赛的最后一个项目,60米四人接力比赛也是很激烈。四年级获得冠军!

我们从医院请来的一位护士,她女儿也在我们学校读书,比赛中有学生受店铺皮外伤,她就忙着涂药包扎,比赛结束之后她要走,我说我们今晚我们会餐,留下一起吧!几个老师也纷纷拉着她,她只好答应。女老师们都叫苦不迭,说拔河手磨痛了,有的说起泡了。我说你们还不如学生们呢!

学生回家后,我们把大门关上,在学校宿舍做饭吃饭。夜晚星光灿烂,和风吹拂,大家有喝有唱,曾老师会小提琴,我们一起唱起“让我们荡起双桨”“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有“康定情歌”“敖包相会”。大家要我唱一个歌,我就唱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最后半醉半醒的老师要跳舞,大家互相搂着腰,跳起交谊舞来。那个护士和冯老师提前说先走,她们都要回去照看孩子。我说:“快去吧!”他俩就结伴走了。

我、郑老师、赖老师三位男士轮着请女老师跳舞,有些女老师也很主动邀请,王静老师跳的最好,她步伐轻盈灵活,跳得很有韵味,徐玉梅也不错,可她不想碰到对方,所以故意要把身体和男士离远点。曾媛媛、潘老师有点放不开,有点拘束,但节奏步伐还可以。

我先请曾老师跳,因为她个头比较适合,接着跟每个女老师都跳,和潘老师跳时,我轻声对她耳畔说:“你身体放松点,手臂放松,我带你转就好。”开始她还是踩了我几脚,后半段就好很多,我见她在灯光下脸色白里透红,像个水蜜桃,额头脖子都是汗水。我故意把她腰搂紧点,溜出一句:“你今晚真美。”她回了句:“我看你喝多了!”舞会结束,赖老师醉倒了,被我们抬入宿舍,其他人一起收拾东西,搞好卫生清洁,分别洗漱回屋睡觉。我也在学校睡,但怎么也睡不好?还是有股中药味。楼上女老师嬉闹、走路声都听得到。

我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但今天真的很开心。可以看出,大家也是开心的。这次运动会让大家的感情增添了许多,也增强了大家的集体主义精神。快天亮了,我才迷糊了一下。

过儿几天,局里召开工作会议,传达省教育厅下发的文件,还有三名去省里学习的名额,主管小学的副局说你自己一个名额,还有语文、数学老师各一名,一定要选优秀的老师。我说好。

我看通知,新教材学习培训班,东坝田小学,3名,校长一名,语文老师一名,数学老师一名。

按教学水平排序来说,语文应该是冯老师、潘老师,数学是郑老师、徐老师。

我回学校后就先把冯老师找来,办公室不方便说话,就到楼下操场边说,冯老师如我料想的一样,她很想去,但小孩太小,舍弃不下。她说你选别人吧,下次有记得我。我说那当然。又征询她:你说语文谁去好,她说王静老师或者潘凌云老师,数学就是郑千年老师或者徐老师。你校长你自己决定。

中午吃后,大家都知道这去省里学习的事了!议论纷纷,估计其他学校也透出消息来,冯老师嘴严,不会说的。放学前,我把大家留下,宣布去省里学习的人选。我说:“今天我征询冯老师的意见后,决定语文老师潘凌云和数学老师郑千年,参加这次省里学习培训班。本来语文老师人选应该是冯老师,但她因小孩小不便去,就把名额让了出来!今后还有学习的机会,我一定会把下次给其他优秀的老师。”

王静老师马上不开心了,嘀咕道:“轮到下次不知是哪年哪月喽,老实干活吧!”徐老师也是一脸失落,长长“唉”了一声。

我觉得她们的反应都是正常的。谁不想进步啊!

课间潘老师见无其他人,快步走到我身边说:“我的学习名额让给徐老师或王老师吧。”我压低声音、但很坚定地说:“你的高风亮节我记住,但你不要改变我的决定。我是校长必须一言九鼎。而且你也不差过她们。”她就不再说了。

虽然我和潘老师在学校里,保持一定距离,交谈也不多,但我还是感觉到大家对我们有特别的目光。人就是这样敏感,尤其这次安排去省里学习人选,他们就更加把我和潘老师推向暧昧这层关系上。学校对我有意思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徐玉梅老师,常会找我说点事,也会观察我对她的印象,但我公事公办,让她觉得我表面热情,但她始终进不了我的心里。再一个就是潘老师,她比我更敏感,也因此变得更矜持了。

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向前一步,把我们关系公开。除了冯老师家我去过,在校的老师宿舍我也去过,只有潘老师家没去。于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说:“尊敬的潘老师,我可不可以去你家拜访一下?”她惊讶又窃喜地说;“要家访告状吗?”这是我们一贯的对话风格。我说:“哪敢呀,我是胆小鬼。我怕我若说错什么,被你掐死!”她一听胆小鬼便吃吃笑起来,说道:“几时来?”我说:“就现在呗!赶巧不如赶早。”她说“现在不行。你搞突然袭击,我父母亲都没招呼,没有准备。不行!不行!”“准备啥?又不是相亲。好吧,明晚八点可以吧?”她瞪我一眼:“别胡说八道的。明天也不行,改周日晚上吧,时间充足一点。”我答应了。

周日的晚上8点,我准时骑车到她家,他家住在区里公寓里,楼已经有点旧了,她家在七栋303号,我走到七栋,她已经站在过道等着我了,她上身穿粉色衣服,下边是深蓝色短裙,显得格外耀眼。我赶紧走过去。她见我手上拎着包东西,责怪说“还带啥东西呀!”我说“见领导不巴结巴结不好吧!”我一脸鬼笑。她一巴掌打我胳膊上,说:“我来拿吧!啥东西?死沉死沉的。”我说:“偷我父亲两瓶五粮液,还有几斤牛肉干。”

说话间两人气喘吁吁地到了三楼。他家门未关,虚掩着,一推门,她母亲就热情迎上来。“是陈校长来啦。里面坐、里面坐。”又朝里面喊:“老潘啊,女儿的校领导来了。”潘书记就从厨房门里出来,忙说,“刚忙着炖点枸杞瘦肉汤,特地炖给你们喝的。”我忙说:“太客气啦,你们自己喝就好!”大家围着茶几坐下。潘书记说:“干嘛给我带礼物啊。你来看我们就好了!”我说:“是我父亲,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他说:“我认识你父亲,有时一起在市里开会,他很正直,敢说真话。”又说:“早就听说你了。今天一见,真是一表人才啊。年纪轻轻就当校长了。我女儿小云有没有跟你捣乱?!”我忙说“那里会,她表现得很出色!我在教学上还要向她学习呢!”潘书记说:“她刚去那学校还和我赌气了半个多月呢!”潘凌云立刻说“爸,你又提旧账了。”她母亲也附和说:“过去的事情不说了。陈校长来,嗑瓜子,喝水。”

潘书记就和我说起潘凌云从小到大的经历,可以看出,父亲很严格,女儿很叛逆。母亲则疼爱孩子。有一天女儿放学没回家,急的母亲直流泪,后来才知道,女儿被老师批评,就赌气不回家了!

她爸就说她母亲:“那都是你惯的。”她母亲并不反驳:“现在女儿长大懂事了,我们也不操心了!”又问“陈校长叫啥名字?哪年出生的?”我一想,她和我母亲都是一个类型的人啊。我说:“我叫陈某某,某年某月生,今年28岁,比潘老师大二岁多。”她母亲无遮无拦地说:“我看你俩很般配哦!”她父亲马上说:“你说啥啊!当着女儿的面”。潘凌云害羞地旋即起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我对他们说:“这事不急。来日方长!”可我一想又大胆冒了一句:“其实我挺喜欢潘凌云的。她挺好!“说完自己的心急速地突突跳,一下脸都红了。两位老人会心对视,高兴不已。我起身告别,他父母一定要我喝口枸杞瘦肉汤,潘老师也被叫出屋来喝汤,我看她眼圈红红的。我不知道为啥?忙喝完起身告别。潘书记一定要女儿送一送,于是我们一起下楼,沿着小区的道路往前走。我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她,两个人在昏暗的道路走了一百米左右,见周边无人,她愤愤说:“你不是胆小鬼!你就是一个大坏蛋!”瞬间双拳挥动,奋力捶我的胳膊和胸部,泪水哗哗流出来。我紧紧抱住她,她的眼泪弄湿我的胸膛,但我感觉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抽搐许久,我捧起她的脸,拭去眼角的泪水,她又要挥拳捶我,我说“别打了,痛死了!”她才住手,挽着我的胳膊,继续走着,嘀咕着“我的手都锤酸了”。我说:“你真狠啊!你干嘛哭啊?”她说“想哭就哭呗!”我说:“你是幸福的眼泪,还是痛苦的眼泪啊”?她说:“我这是鳄鱼的眼泪。”说完一头靠在我身上,露出微笑。

第二天早上,我和父母亲说了这个事情,他们也很兴奋。母亲喜悦并急切说:“几时带回家里?让我们看看。”我说:“快了,您别急啊。”

到了学校,我在办公室临时开了一个会,布置一些工作,就郑重对大家宣布:“在这里要告诉大家,经过我和潘凌云老师及家长的同意,我们今天开始就是恋爱对象了!”大家立刻欢呼雀跃,女老师都跑到潘凌云身边,恭喜她,也有人问:“你是靠什么魅力把校长弄到手的?”大家哈哈哈哈笑。郑老师说:“你没看见潘老师经常向校长抛媚眼啊?”大家又是一阵笑。

众人说:请客!请客!请客!

我忙说:今晚就在学校请大家。大家欢呼起来。

这晚我们吃喝得都很开心,我看徐老师也很开心,她应该是一种解脱的开心。潘凌云则感觉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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