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定西侯府的表姑娘提着黑羽大将军飒飒而走,管事捧着名帖左右为难。
正犹豫不决,听见后头小厮殷勤送客的声音,管事赶忙回转身去,见是沈临毓,脸上霎时堆起讨好笑容来,唤了声“王爷”。
沈临毓在经过管事身边时顿住了脚步,问:“黑羽被人买走了,那只芦花鸡呢?”
管事并未多想,老实答道:“芦花鸡不敌黑羽,受了重伤,恐无法再登擂台了。”
“这样……”沈临毓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你让人送到长公主府去。”
管事“啊?”了声,忙用眼神询问元敬。
元敬也不明白:“王爷,您要芦花鸡做什么?”
“炖汤,”沈临毓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反问道,“不然还能做什么?”
管事瞠目结舌。
今儿这两只大将军倒了大霉,下午时你来我往杀了个昏天暗地,结果输赢都没捞着好,连夜要被敲骨剁块、齐齐上路。
早知都是这般下场,倒不如下辈子当只下蛋的母鸡,指不定能多活几年光景。
可再怎么想,管事也弄不清楚,这斗鸡炖汤难道是什么仙品?为何侯府要,郡王爷也要?
“王爷,”管事舔了舔唇,厚颜问道,“斗鸡炖汤真的好喝吗?”
“我不知道,”沈临毓道,“不过天下既然有这道汤,怎么能不叫我母亲尝尝?贵为长公主都未曾品过,这不行。”
元敬暗暗叹了口气。
理直气壮,初听没什么不对,细想又尽是歪理。
他家王爷真是……
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歪理糊弄了,很给面子地恭维道:“王爷孝顺,长公主定然十分欣慰。”
沈临毓淡淡念了句“应该的”,伸手从管事那儿抽走了名帖,看了两眼后又塞回去:“明日去定西侯府收账后,再到长公主府来,一样是二百五十两,不少你们的。”
交代完了,沈临毓才抬步往外头走。
管事一路送出去,回来遇着那小厮,两人面面相觑。
小厮的思绪还浑着:“小的把芦花大将军送过去?”
“送吧,郡王孝敬长公主的鸡汤,应该得送,”管事摸了摸脑门,问,“那我明儿去收账?”
“去的吧?”小厮应声道,“王爷欠我们将军坊银钱,传出去怪不好听的。”
“也是!”
将军坊外,沈临毓上了马车。
车把式询问道:“您是回衙门、还是直接回府了?”
“去定西侯府,”沈临毓答完,见元敬瞪大着眼睛看他,便补了一句,“正好有事与侯爷商量。”
元敬:……
“不信?”沈临毓看他一副怀疑神色,发问道,“我不去商量事情,难道是去喝鸡汤?你是不是在琢磨,战败的芦花炖汤没有得胜的黑羽来得香?”
元敬一口气哽在嗓子眼,捂着脖子重重咳了好几声。
还说不是喝鸡汤!
都琢磨着哪只鸡更香了!
还要按在他一个亲随脑袋上!
--
面前的书案上摊开了一本书册,是近些时日书院中先生们很推崇的游记。
前几天陆致还读得津津有味,生动的游记比枯燥的讲题文章读着有趣多了,但今夜他却一行字都读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还是硝烟战场。